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閃閃,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金刀,遞給慕容蘭:“留好這個,必要的時候,以此物與劉裕相認,說是我派去接頭的使者,彆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大哥隻能為你做這些了,不過現在,劉裕恐怕有危險,桓玄應該是奉了青龍的命令去殺他,你最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慕容蘭已經一騎絕塵,向著劉裕離去的方向馳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慕容垂輕輕地歎了口氣,抬頭向天,喃喃道:“還來得及嗎”
劉裕騎著一匹馬,緩緩向西北方向而行,他的心很亂,很空,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儘管從廣陵出發時,就意識到前路艱難,但總覺得以謝家的權勢,以謝安叔侄的計劃,起碼不求有功,也不會讓如此苦心籌劃的北伐大計,就此毀於一旦,但沒有想到,劉牢之的貪婪和劉毅的冒進,最終還是讓大軍陷入了圈套,上萬精銳,幾乎毀於一旦,念及如此,他就是痛斷肝腸。
桓玄那得意的笑臉在他的眼前浮現,劉裕恨恨地看著他,隻見他突然不懷好意地說道:“劉裕,你就永遠地留在草原吧,王妙音,你不配,她終究是我的!”
劉裕再也克製不住了,厲聲大吼道:“你這惡賊,休想!妙音絕不會跟你在一起的,永遠不會!”
桓玄的笑聲突然變得悠遠起來:“哈哈哈哈,你可彆忘了,她是世家女子,跟你在一起本身就是謝家的安排,現在北府軍敗了,謝家完蛋了,他除了跟我,還能跟誰劉裕,老實在北方呆一輩子吧,哪天我高興了,也許會把你的老娘和小弟送還給你,哈哈哈哈哈哈…………”
劉裕極力地想去抽背上的百煉宿鐵刀,卻是手上刀柄,難以抽出,這一天下來,他經曆了太多的惡戰,背負了太沉重的壓力,就算是鋼鐵一樣的身體,也終於快要支撐不住了,要早早地離開慕容垂,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心力交萃的模樣,但是在這片起霧的荒原上,他終於還是無法掩飾了。
“撲通”一聲,劉裕滾下了馬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青草的那股子清新的氣味,混合著河北土地的泥腥味,直入鼻腔,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夜空之中,星星都在到處飛舞著,怎麼也停不下來,隻有桓玄的笑聲,隱約在耳邊回蕩著。
一陣幽幽的清香,完全不同於草地與泥土的味道,鑽進了劉裕的鼻子裡,如此地熟悉,他猛地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當年初遇王妙音時,那股子迷離的香氣嗎劉裕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左顧右盼,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大叫:我這是在做夢嗎我真的是在做夢嗎妙音,你在哪裡,你真的來河北了嗎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漳水邊的荒野之中,開始騰起了陣陣迷霧,隱約之間,幾裡之外,似乎有著一陣馬蹄聲傳來,重重迷霧中,似乎可見一個全身黃衣的女子,身形婀娜,戴著一頂冪離,端坐於馬上,正緩步而行,四五個騎馬背弓的護衛,緊隨其後,微風輕拂,那股子淡淡的幽香,正從那個方向傳來,宛如夢幻。
劉裕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劇烈地跳動著,他甚至可以聽到這跳動的聲音,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臂上纏著的續命縷,王妙音的囈語仿佛穿越了時空,傳在他的耳邊:“裕哥哥,你記住,不管你離我多遠,我一定會來尋你的。”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之聲,那黃衣女子的身後,一個護衛沉聲喝道:“來者何人”
來騎一聲長長地“籲”,在距這黃衣女子身前二十餘步處停下,看不清來人的形狀相貌,隻聽一個嘶啞的聲音,用漢語沉聲道:“你們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