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雷抹了抹眼中的淚水,咬了咬牙,沉聲道:“董家塢的人都聽好了,所有人現在準備行裝,隻帶隨身的東西,不要帶壇壇罐罐,且看北府軍如何去鬥那燕軍,若是他們不行,咱們全寨都跟狗娘養的拚了!”
董家塢的漢子們發出一陣齊聲的叫好,但是可以聽得出,他們的中氣不是太足,有些人隻是乾扯著嗓子,這在劉裕聽來,一下子就明白了寨中人的心氣,兩個大寨的迅速淪陷,讓他們的信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如果這時候燕軍來襲,他敢肯定,這個塢堡撐不過半天。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裕的身邊,檀憑之的神色一變,沉聲道:“準備應戰!”
可是劉裕卻擺了擺手:“不過數騎而已,無妨,不必驚慌。”
本來已經轉向準備列陣的北府軍戰士們,重新散開了陣形,隻見塢堡邊的林間小道中,馳來三騎,當前一人,身形婀娜勻稱,騎著白馬,戴著麵當,高高的衝天馬尾隨風飄舞,可不正是慕容蘭。而她的身後,則是兩個書生模樣男人,緊緊地伏在馬背上,幾乎要隨時掉下來,一看便知,這二人並不擅長騎術。
慕容蘭騎到了劉裕等人的麵前,一勒韁繩,**輕夾馬腹,這匹駿馬長嘶一聲,幾乎是原地立定住,而她的手則左右探出,分彆拉住了那兩匹馬的韁繩,這兩匹馬也跟著停下,馬上的兩個人被慣性顛得向前一探身,滾下了馬鞍,終於忍不住,開始大口地嘔吐起來。
劉裕看向了左右的那個人,臉色一變:“咦,怎麼會是你王家小兄弟。”
來人是個十**歲的青年,一臉的書卷氣,他抬起了頭,看著劉裕,睜大了眼睛:“劉裕,想不到我王鎮惡,居然會在這裡跟你重逢。”
此人正是王猛的孫子,前秦尚書令王永的侄子王鎮惡,自從苻丕戰敗的消息傳來之後,張蠔在晉陽自殺殉國,而王鎮惡則帶著幾個弟弟,從晉陽逃出,曆經千辛萬苦才躲過了各處的散兵遊勇和西燕兵馬,渡過了黃河,路上也與眾多兄弟失散,若不是身邊的這個叫李方的澠池鄉民相救,隻怕已經成為一具無人認識的路邊枯骨了。
劉裕上前扶起了王鎮惡:“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會第二次經曆這種人生劇變,真是讓人感慨,這位是”他看著李方,欲言又止。
那李方自報家門,說道:“小人李方,澠池人士,王錄公曾經有恩於我們家,免了我們的稅賦,讓我們有口飯吃,所以他的孫子落難,我當然要相助。”
劉裕笑道:“你救的這位王公子,可是有大大的本事,以後建功立業,可不在話下。”
李方睜大了眼睛,不信地說道:“他還隻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我彆的不圖,隻圖報那王錄公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