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郡外,海上。
幾十條殘破不堪的戰船上,到處都是血跡,釘滿了弓矢,船上赤著上身的水手們,把一具具屍體,直接拋向了海中,女人的哭聲和傷者的哀號之聲,混合著海風,響成一片,不時地有人大叫道:“天師啊,您開開眼,看看這個妖孽橫行的大地吧,為什麼,為什麼您的法力,不能收了這些賊人啊!”
孫恩披頭散發,手裡拿著一柄已經斷成兩截的殘劍,枯坐在海龍號的船頭,失神地看著頭頂的一麵天師道大旗,這麵大旗已經千瘡百孔,遍是煙火之色,就跟現在這幾十船的殘兵敗將一樣,在垃圾中透著一股頑強,就是不倒!
孫恩喃喃地說道:“難道,神教的大業,就這樣到了儘頭了嗎”
孫芳兒的身上,纏著幾處傷帶,還在絲絲地冒血,她的秀發散亂,清秀的臉上,儘是淚痕:“大哥,不會的,神教不會敗的,這隻是,這隻是一時的小小挫折而已。”
盧循的歎息聲從一邊響起,孫恩看向了身後跟著一大批弟子,與徐道覆,盧蘭香並肩而來的盧循,吃力地站起了身:“你們,你們也逃出來了啊。”
徐道覆冷冷地說道:“托大哥的福,還有命在,隻是,跟著我們殿後的三千總壇弟子,回來的就這兩百多人了。”
孫恩閉上了眼睛,長歎一聲:“都怪我,不聽二弟的忠言,誤信了駱球,才有此大禍!可誰也想不到,那桓玄,那桓玄居然會派出鐵騎在岸上伏擊!”
盧循冷冷地說道:“這不是大哥第一次判斷失誤了吧,也不是大哥第一次不聽我等忠言了吧。在會稽,在句章,在海鹽,在滬瀆,在蒜山,在鬱州,最後是這次。二十餘萬忠心耿耿的部眾,曾經上千條戰船的龐大艦隊,一片大好,半壁江山在手的有利局勢,就被大哥的剛愎自用,帶到了今天這步!”
孫芳兒的臉色一變,站起身,厲聲道:“二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以前我們在大哥的領導下,打贏了那麼多仗,滬瀆不也是大哥的妙計拿下來的為什麼現在要說這種話你們想要乾什麼”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左顧右盼起來,盧蘭芳冷冷地說道:“妹子,彆看了,這是我哥的座艦,不是教主的,他的戰艦,已經在剛才的突圍中化為一團火球了,連帶著一千多名弟子殉難。你們現在能在這裡喘氣,應該感謝我們才對。”
孫恩咬了咬牙:“二弟,三弟,你們是嫌我指揮不力,想要換教主嗎可以,神教有神教的規矩,隻要召開壇主以上的會體會議,舉行天師降臨大典,就可以產生新的教主。”
盧循哈哈一笑:“我的好大哥,在我們麵前,你說這話還有意思嗎裝神弄鬼的那套,你騙騙新入教的新人還可以,就彆對我們使了吧,那些所謂的神跡,異術,一大半都是我幫你做的手腳,這麼快就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