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陵城,刺史府。
卞範之一身朝臣衣冠,端坐在左首第一的長史案上,而那荊州刺史的大印,則擺放在他的案頭,現在,象征著荊州至高的刺史大案上,空空如也,隨著桓振的領兵在外,這江陵城中的一切軍政要事,都歸這位大楚國的前宰相所管轄,殿內文吏和軍士來回奔走不休,而隨著一道道從門口就開始拉長了聲音的軍報傳來,殿內陷入一陣陣的驚喜之中。
“報,大將軍已在江陵北邊的紀南城(原楚國故都郢城),擊破魯宗之的兒子魯軌所率先鋒部隊,斬獲千餘,魯軌幾乎單騎逃跑,餘眾皆潰。”
“報,魯宗之聽聞前軍敗報,軍北撤,大將軍已一路追殺。”
“報,大將軍在長阪坡追上魯宗之,敵軍列陣二十裡,大將軍神勇無敵,當先突陣,敵軍大潰,魯宗之左右副將戰死,本人幾乎被生擒,雍州賊一敗塗地,伏屍百裡。”
“報,大將軍趁勝追擊,兵鋒直指襄陽城!”
桓謙的臉上笑開了花,他看著最新的一份戰報,嘴都合不攏了:“大楚複興有望了,大楚複興有望了,阿振果然神勇無敵,我就知道,魯宗之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這一刻,他爹,他爺爺的靈魂附體,真不愧是我們桓家的猛將!”
何澹之也跟著拍手笑道:“我早就說過嘛,大將軍悍勇不下那劉裕,隻可惜先帝不用他,要不然哪會讓劉寄奴和京八賊成事!不過現在也不晚,也滅魯宗之,再回頭痛打劉毅,荊州,還是大楚的荊州!”
卞範之緩緩地抬起了頭,在殿內的一片笑聲之中,平靜地說道:“巴陵那裡,有什麼動靜”
桓謙微微一愣,轉而說道:“沒有任何消息啊,前方的所有哨探,烽火台都沒傳來什麼敵情,這不奇怪,那劉毅剛剛大敗,這會兒又不知前方情況,怕阿振再次設伏,哪還敢主動進攻呢阿振不就是利用了他的這個心理,才會火速北上,先行擊敗魯宗之嘛。等劉毅反應過來時,襄陽已在我手,而阿振的得勝之師也會返回,他就再沒有機會啦。”
卞範之的眉頭深鎖:“諸公難道不覺得,這東南方向來得太平靜了一點嗎劉毅是名將,就算不想進攻,也會不停地派小股部隊騷擾,刺探我們的虛實,可是這兩天,卻是完沒有任何動作,直覺告訴我,越是這種情況,就越是危險,一如這回大將軍重奪江陵城前,這城中的情況。”
想到這裡,他突然站起來,沉聲道:“馬上城總動員,封閉四門,民夫部上城駐守,所有城頭燈火大舉,城中實行宵禁,任何人不許上街,還有,火速派人去宮中保護陛下和琅玡王,不允許任何人…………”
他的命令還沒有下達完,突然,城東的方向傳來一陣緊密的鑼聲,伴隨著兵器相交的聲音,卞範之的臉色大變,撩起朝袍,一路小跑到了殿門口,向東看去,隻見東門方向,火光衝天,殺聲四起,無數吳地和淮北口音在大叫:“王師已破江陵矣,放仗者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