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窨子裡。
兩個老頭怒目對視。
剛拿起筷子,準備去夾趙軍盔兒裡餃子的徐長林,聽見邢三那話,一下就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邢老三!”徐長林怒道:“我一年上你這兒來一次,你還不給我飯吃?”
邢三沒說話,隻把鍋裡的餃子盛出來,找個盤子裝上,放在了一旁的木頭架上。
然後,他又給趙軍和李寶玉各盛了一碗餃子湯,才把那麵口袋拿起來,往鍋裡倒苞米麵。
這是借著滾開的餃子湯,給狗燙些苞米麵吃。
“邢三兒!”徐長林恨的咬牙切齒,把盤在炕上的腿往下一撂,道:“來了連口飯都不給,今天我掐癟肚子,我也回家去,不吃你這一口了。”
老頭子雖然這麼說,但他沒動地方,這是等著人來勸呢。
“你走吧。”邢三一手拿大勺攪著鍋裡的苞米麵,一手往門口一指,毫不客氣地說:“你趕緊走,你走了,明天我和我大侄,我們仨去打那幫豬去。”
“我……”徐長林一歪頭,再看向邢三時,笑罵道:“你個老山狗子,趕緊給我端餃子,明天起早咱就去,行不?”
邢三聞言一笑,端過木架上盛餃子的盤子,直接放在了徐長林身前,然後還問了一句:“喝一口不得?”
“喝!”徐長林沒好氣地說:“趕緊給我拿來。”
邢三看向趙軍、李寶玉,看他倆還沒動筷,便一指道:“小子,快趁熱乎吃,你倆喝點不?”
“大爺,我不喝。”趙軍道:“你給寶玉來點吧。”
邢三拿過兩個碗,一桶酒,李寶玉把酒桶接過來,給徐長林和自己每人倒了小半碗。
餃子就酒,越吃越有。
邢三包的餃子,肉雖然沒有王美蘭放的過,但在地窨子裡吃,彆有一番風味。
坐在熱乎炕上,就著高粱酒,一口餃子一口酒,那叫一個舒坦。
這時,那苞米麵燙好了,因為太燙,邢三把鍋端到了地窨子外麵。外頭冷,涼的快。
邢三進屋來,看著老老實實趴在地上,但眼珠子不斷往旁邊死麅子身上瞄的幾條狗,讚歎道:“你看人家這狗,多仁義呀。”
說到此處,邢三又向徐長林道:“不像你那幾條狗,前年冬天來,有條花狗扒我外頭擱雪裡埋那麅子。”
徐長林聞言一怔,頓時想到了自己那幾條狗,抿了口酒,便把頭轉向了炕裡。
邢三見狀,把目光向趙軍投來,見趙軍衝自己搖頭,他就知道徐長林的狗應該是出事了。
“李大小子,你家幾口人啊?”邢三再把頭一轉,和李寶玉聊起了家常。
兩句話過後,趙軍也加入其中。再過了一會兒,徐長林似乎緩了過來,但他卻一直吃著餃子喝著酒,不曾參與聊天。
通過聊天,趙軍和李寶玉才知道,邢三就是這老頭的本名,那年代人活著都成問題,給孩子起名也都很隨意,這老頭上麵有兩個哥,分彆是邢大、邢二,到他這兒就是邢三。
邢大,早年死於戰亂。邢二,就是邢智勇他爹。
邢三呢,年輕的時候,他也有家有業。但60年,他媳婦為了省下糧食給他和孩子,活活的餓死了。73年的時候,他兒子被人打死了。
隻剩他一個人,他便直接鑽進了山裡。這些年,也就趕逢年過節的,邢二會打發邢智勇來看看他。
過年前,邢智勇帶傷來的,給老頭送了點吃的,邢三一問侄子是咋受傷的,聽完起因、經過、結果,邢三雖然沒記住趙軍的名字,但這個事,他記住了。
所以,趙軍一提自己和邢智勇打熊的事,邢三對他和李寶玉的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
等吃完了飯,趙軍讓邢三幫忙找了個破盆,盛苞米麵挨個喂了狗。
然後,他們就坐在一起,商量明天打獵的事情。
徐長林提議,明天早起,去打邢三說的那群野豬,如果回來的早,下午就去圈猞猁。如果回來的晚,就過一天再去圈猞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