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走。”眼看著花小兒下山,趙軍招呼了大黃一聲,然後就提著槍,快步往坡下走去。
大黃身上的傷,是皮肉傷,而且傷口不深,隻是有些長罷了。
這並不影響大黃走路,隻是它走動間,傷口又滲出血,滲透了紗布。
但趙軍不停,大黃就不能停,它隻能快步地跟著趙軍。
當花小兒來在李寶玉身旁的時候,李寶玉剛和陶飛一起,給小熊、白龍包紮好傷口,至於小花,這小狗剛上山,遇見危險就躲,所以也就沒有掛彩。
而大青,就靜靜地躺在一旁。李寶玉沒有動它,而是要等趙軍回來決定怎麼處理大青的屍體。
就在這時,陶飛突然指著來路,對李寶玉喊道:“李哥,李哥,你看呐,那是不是那條老狗?”
李寶玉抬頭一看,驚呼一聲:“花小兒!”
花小兒來了,李寶玉就知道趙軍已經不遠了,可他現心裡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趙軍現在來,似乎有些晚了。
李寶玉的聲音,隨風飄向花小兒。
當花小兒聽見李寶玉的聲音時,它迅速地向李寶玉跑來,一直到李寶玉身旁,花小兒才停下來,起身往李寶**上扒著。
李寶玉剛要蹲下去,卻見花小兒落下身,向一旁跑去。
這周圍全是野豬的腳印,也留下了不少野豬的味道。花小兒低頭聞聞野豬腳印的氣味,然後又抬頭嗅了嗅。
看到花小兒這般模樣,李寶玉便吹口哨,想著能給花小兒叫回來。
畢竟現在能繼續打圍的,就隻剩下花小兒和小花了。至於大黃麼,李寶玉還沒見到,就不想去想了。
花小兒似乎隻是聞聞,最後聞到大青身旁,看著那躺在冰天雪地上的大青,花小兒低下頭在它臉上聞聞,然後就趴在了大青身旁,下巴墊在前腿上,靜靜地看著大青。
見此情形,李寶玉和陶飛都愣了一愣。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趙軍才帶著大黃狗過來。當看到趙軍出現的那一瞬間,李寶玉頓時就好像多了主心骨一樣,連跑帶顛地向趙軍而來。
“哥哥!”在離趙軍還有十幾步的時候,李寶玉叫了趙軍一聲,忍不住眼淚又要下來了。
彆看是大小夥子,但之前那一個小時,是李寶玉這十九年最煎熬的一個小時。沒有趙軍在身邊,他心裡很難受。
此時趙軍心裡咯噔一下,因為當自己走來的時候,最先過來迎接的是李寶玉,而不是大青、白龍,趙軍都知道出事了。再看看激動到哽咽的李寶玉,趙軍沒說什麼。隻是停下腳步,望著前方。
這時候,一直跟在趙軍身後的大黃跑了兩步,來到李寶玉身邊,被黑熊抓傷後背的它是不可能站起來扒李寶玉褲腿了,就隻能拿頭,往李寶**上蹭蹭。
“大黃”李寶玉見大黃身上纏著繃帶,忙蹲下身,將它抱住。
而趙軍,則繼續往前走去。
“趙哥。”陶飛迎了上來,剛才四條獵狗與野豬的一戰,可是把他給嚇壞了,但現在回想起來,陶飛覺得還挺刺激的。
趙軍衝他點了點頭,再把目光挪向旁邊,這時就看到了那掙紮著起身的白龍,還有趴在一旁衝他搖尾巴的小熊、小花。
最後,趙軍的目光落到那花小兒和在它身旁一動不動的大青身上。
“寶玉呀。”趙軍叫李寶玉道:“來,你過來。”
李寶玉鬆開大黃,然後起身快步來在趙軍身旁,見趙軍望著大青的屍體,李寶玉哽咽地開口,道:“哥哥,對不起”
李寶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軍給打斷了,隻聽他問道:“是野豬?還是熊瞎子?”
“野豬。”李寶玉答道:“一頭三百多斤的炮卵子。”
一說體重,一說是公豬,趙軍心裡就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往周圍看了看,又問李寶玉道:“那野豬呢?往哪邊兒去了?”
李寶玉抬起胳膊,往西邊一指,對趙軍說:“橫搬崗子,往西邊去了。”
“嗯。”趙軍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對李寶玉說:“寶玉啊,你找個鬆樹,幫我把大青埋底下。然後,伱就跟陶飛,你們倆把這幾條狗經管回去。我看它們好像都能走,領著它們慢慢往回走。”
李寶玉聽出了趙軍的言外之意,沒有答應,而是先問道:“那你呢?”
“我追過去看看。”趙軍道:“挑了我的狗,不能讓它就這麼走了啊。”
說著,趙軍便動身往上走去,這次他連花小兒都不打算帶了。
這頭野豬剛剛被狗給圍過,如此一來,它不跑到下午三點多鐘放食,它是不會停下來的。
而如此一來,趙軍要想攆上它,其實是很難的。如果有狗在前頭追的話,才會容易一些。
但是趙軍知道,花小兒已經累了。昨天、今天,它連著上了兩天山。昨天打了兩圍野豬,今天又獵了一隻黑熊,花小兒怕是沒什麼體力了。
要知道,野豬剛剛在這裡和四條狗廝殺了半天,到處都是野豬留下的氣味,那些腳印還都是新蹤,花小兒想追真是太容易了。
可此時花小兒趴在這裡一動不動,那就是跑不動了。
見趙軍要走,白龍踉蹌著向他追來,但趙軍沒去理他,而此時李寶玉連連吹著口哨,將白龍叫住。
趙軍也沒去看大青,但當他真的要離開這裡的時候,他腳步頓了一下,回身望了一眼。
離得有百十來米,已經看不清楚大青了,隻能看到一條壯碩的大青狗躺在雪地上。
但就這也讓趙軍的心感覺仿佛被人用手揪了一下,然後感覺心有些沉痛,鼻孔微微一漲,有些發酸。緊接著,就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再剛硬、剛強的獵人,在看到自己獵狗死去的時候,也是會哭的。
而且獵人與獵狗之間的感情,很是微妙。
大青是他從永勝屯帶回家的,到家裡也有半年多了,人與狗之間已經有感情了。
趙軍沒有過去看大青最後一眼,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過去了,是肯定忍不住要哭的。
他不過去,也不是怕在彆人麵前流淚而感覺丟人。在打圍人眼中,獵人為獵狗哭,從來就不是丟人的事。
隻是他還要去追那隻野豬,給大青報仇,不能耽誤。
於是趙軍轉回頭,長長出了口氣,沿著野豬的腳印,就追了出去。
這隻野豬走的時候,也不同尋常。它並不是挑好道走,不是沿著杠梁子往山尖子上翻,而是在這整麵山坡上橫著移動。
這就是李寶玉剛才說的橫搬崗子。
這麼走,豬不容易,人就更吃力了,特彆是山坡上還有雪。
就在趙軍試探著要邁步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從他身旁閃過。
趙軍一看,隻見花小兒快速往山尖子上跑去。
趙軍心中一動,便忙放棄了橫搬崗子的打算,而是向花小兒追去。
狗,能聞到人聞不到的氣味。
花小兒肯定是聞到了那頭野豬的氣味,然後走了一條直近路直接追了出去。
至於它為什麼從疲憊的不願起身,到動身來追野豬,這裡的原因趙軍就不考慮了,他此時就想儘快地追上花小兒,儘快地追上那頭野豬,為大青報仇,也儘量避免不讓花小兒受傷。
就那頭野豬,在殺了大清,傷了白龍、小熊以後,橫搬崗子跑出百十來米,也覺這麼走費勁,便又改道往山尖上而去。
等它上,又下對麵山坡,入溝塘子,再往對麵山崗子上去。
它腳步一直不停,就像趙軍所了解的那樣,這頭野豬會一直跑到下午三點多鐘,要吃晚飯了,它才會停下來到處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