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和張援民剛出苞米地,就聽前方傳來了一連串的狗叫聲,二人精神一震,一起尋著狗叫聲向前跑去。
沒跑出二十米,張援民就被趙軍落的越來越遠,但這沒辦法,誰讓他腿短呢。
可趙軍突然也停了下來,眼看著黑虎迎麵飛奔而來。
趙軍兩輩子打圍,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狗呢,一邊叫,一邊往回殺。
黑虎到趙軍身前,隻停頓了一下,還不到一秒,便又轉身,繼續撒歡兒地往前跑去。
“嗷!嗷!嗷!嗷……”
此時在距離趙軍七、八百米的地方,抱著樹的顧洋,眼淚都下來了。
在黑虎走了以後,黑熊向它離去的方向駐足觀望了一會兒,就又抬頭看向了樹上的顧洋。
與黑熊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顧洋心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早知今日,還折騰什麼?不如找個條件好的人家,給人當上門女婿了。
樹下的黑熊,此時身體有些不適,五臟六腑就像火燒一樣。這是中毒的後遺症,雖然熊膽還在不斷地排毒,可毒素一直在不斷地侵蝕著它的身體。
此時的黑熊,頭腦有些迷糊,仰頭望向樹上,可熊的視力本來就不好。在中毒以後,視線就更模糊了。
“吼……”黑熊張嘴,很隨意地叫了一聲。
可它這一叫,上麵的顧洋就受不了了。他雖然是山區長大的孩子,但從小沒跑過山,活的黑瞎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聽黑瞎子一叫,顧洋就覺得一股涼氣從尾巴根躥起,順著脊背向上,所過之處,雞皮疙瘩伴隨著寒顫而生。
當涼氣衝在顧洋後脖子時,瞬間罩上整個大腦,刹那間,顧洋頭皮發麻,“啊”的一聲,就憋不住了,褲襠裡一熱,一股暖流沿著腿就滑了下去。
他尿了!
樹下的黑熊隻覺得有熱乎乎的液體落在自己頭上,並有一股騷氣從上麵傳來。
山牲口和人不一樣,特彆是黑瞎子,就喜歡騷、腥、臭味,像那夏天腐爛生蛆的肉,就是它的最愛。
此時聞見騷味,黑瞎子一雙前掌往樹乾上一搭,兩隻後掌一蹬,整個熊就已上了樹。
“啊……”黑瞎子往上一爬,顧洋整個人都嚇傻了,扯著喉嚨又嚎又叫。
“嗷!嗷!嗷!嗷……”就在顧洋絕望之時,一連串的狗叫聲再次響起,黑虎飛奔而來。
可此時的顧洋,隻抱著大樹,把臉死死地貼在樹上,心裡已經沒有了希望。
可有的時候,希望就出現在絕望的時候。
黑虎跑到樹下時,抬頭朝樹上就叫。那黑熊聽見狗叫,就停止了爬樹,可它此時才剛上樹,離地還沒有兩米呢。
黑虎到樹下,把身一側,抬頭看了一眼,後腿發力往上一躥,張口就咬。
彆看黑虎瘸了一條前腿,可它後腿有勁,一躥就夠到了黑熊。
而且它和正常的狗還不一樣,正常的狗是迎著樹撲咬,這樣會咬在熊的屁股蛋上。可黑虎不得,它是肩靠著樹,往上躥。
所以它這一口,正掏在了熊的兩腿之間。
這是一頭母黑熊,但那個位置也不禁狗咬。
就見黑熊把脖子一伸,抻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熊吼聲一響,樹上的顧洋更是瑟瑟發抖、淚尿橫流,險些從樹上掉下來。
噗通!
還真有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但不是顧洋,而是黑熊。被黑虎掏的疼痛難忍,黑熊直接一推樹,整個熊從樹上翻了下來!
早在黑熊發出慘叫的時候,黑虎就搖著尾巴跑了,而且跑的飛快,並留下了一連串的狗叫聲。
“吭昂……吭昂……”黑熊在地上想要翻身起來,可身體已經很虛弱了,拱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
這時,趙軍已來在三百米外,他隱隱約約地看見那樹上好像有個人,然後也聽見了黑熊的嘶吼聲。
當然,還有黑虎那獨一無二的叫聲。
而且,這叫聲越來越近。
黑虎一路跑到趙軍麵前,圍著趙軍轉了一圈,然後又奔南邊跑去!
真的有那麼一瞬間,趙軍都想端槍把黑虎崩了,他還不知道黑虎剛才都乾了什麼,隻當這貨不出力,還搗亂。
黑熊從地上起來時,視線已經模糊到看不清周圍的草木了,它隻聽見那討厭的狗叫聲從北邊傳來,就小心翼翼地往北麵摸。
三百米,黑虎很快就到了,它來在了黑熊近前,相距三、四米遠,然後繞著黑熊,一邊叫,一邊轉圈。
黑熊抬頭,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自己周圍晃悠,它試圖去撲,但卻被黑虎輕易地躲開了。
“嗷!嗷!嗷!嗷……”遭受到攻擊的黑虎,嗷叫著跑沒影了,隻留下撲空的黑熊,在原地痛苦、憤怒的咆哮著。
這時,趙軍穿過草叢趕來了,他沒看到黑虎,隻看到黑熊在地上挪步轉圈掙紮著。
趙軍知道,這是氰酸鉀鋁藥效的作用,但卻不妨礙他端起槍,瞄著黑熊後腦,就是一槍。
“嘭!”
一股血煙自黑熊下顎鑽出,黑熊脖子一梗,身體一頓,然後直挺挺地砸在了草地上。
趙軍撅槍、裝彈,合槍又打。然後,繼續打了第三槍。直到黑熊一動不動,趙軍才鬆了一口氣,準備上前查看。
而就在這時,狗叫聲又到了跟前,黑虎來在趙軍身旁。它和彆的獵狗真不一樣,彆的獵狗認槍,聽見槍聲就會撲在獵物上撕咬,可黑虎卻不是,它這樣子就好像拿著刀叉,準備要開席了一樣。
“兄弟!”張援民提著大斧,穿草叢而至。他個子矮,周圍的草長得,不少都比他高。
看見死在地上的黑熊,張援民往左右瞅瞅,問道:“顧洋呢?”
趙軍從張援民手中拿過大斧,然後往右邊一指,說道:“在那邊樹上呢,你找他去吧。”
張援民往右走了兩步,抬頭往樹上瞅,就見一人在樹上,四肢死死地盤著大樹,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趙軍先撂下大斧,把那黑熊翻過來。母黑瞎子不大,二百來斤,趙軍掄斧砍開其喉嚨下方,然後使斧刃順著向下破開其胸膛。
來的時候很匆忙,沒帶侵刀,而斧子開膛,不如侵刀方便,趙軍操作起來有些吃力。
而在他給黑熊開膛時,不遠處的棹樹上,顧洋抽噎著,慢慢地下來了。
當顧洋落地時,腳下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劫後餘生的他,乾脆往後一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