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當馬洋看到車開走時,他還沒意識到自己被趙軍給咕咚了,他腦袋裡閃過的第一反應就是追!
而此時隨著解放牌汽車往出一躥,緊接著車速又慢了下來,慢到馬洋跑就能追得上。
馬洋沿著車尾往前追,當他要追到車廂時,汽車猛然又加速向前,瞬間車尾從馬洋身旁掠過。
這一次,汽車飛速往前開去。
“哎!站住!我沒上車呢!”正在追逐汽車的馬洋見此情形頓時急了,把懷裡仨蘿卜一扔,拚命向前跑去。
可人哪能得追上汽車呀?
眼看車越開越遠,馬洋一下子就慌了,這荒郊野外的,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咋回家呀?
而這時,汽車在前方三四百米處停下,坐在車廂裡的趙軍、馬玲捧腹大笑。
那是自家孩子,咋也不能把他扔下,要不然回家也沒法交代呀。
馬玲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她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見她弟正拚命往前跑呢。那小子一邊跑,一邊捂著帽子,生怕給帽子跑丟了。
“哎呀!”馬玲抬手,使手背擦拭下眼淚,輕歎了一聲,道“白瞎那仨大蘿卜了。”
“沒事兒。”趙軍笑道“咱回去取(qiu)去。”
話音落下,趙軍往後倒車,並鳴笛警示馬洋。
馬洋以為車是來接自己,忙閃到一旁站住,等著車到自己跟前停下。
可三四秒鐘後,馬洋眼睜睜汽車從自己麵前經過並往後倒去,他透著汽車擋風玻璃能看到趙軍和馬玲,可人家倆人根本不看他呀。
“哎!往哪兒跑呢?你咋開車呢?”眼看汽車離自己越來越遠,馬洋忙又往回追。
等汽車停下,馬洋還在二百米外狂奔,趙軍、馬玲下車撿回三蘿卜,一一扔到車廂裡的車座底下。
然後,馬玲拍拍手悶子上的土,抬手指著道左大地,對趙軍說道“那邊是村子哈。”
“嗯呐!”趙軍點頭,道“往那邊好像有人家呢,我聽見狗叫喚了。”
就在倆人閒嘮嗑時,馬洋氣喘籲籲地跑到二人近前,這孩子一停下,就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連著喘了好幾口,才抬頭衝趙軍吼道“你溜傻小子呐?”
馬洋吼完,就見趙軍、馬玲齊齊點頭,道“啊!”
馬洋“……”
忽然,這孩子反應過來,剛才這事兒好像不是溜傻小子那麼簡單,於是他盯著趙軍問道“你是不是壞我呢?”
“誰壞伱了?”趙軍狡辯道“我可沒有哈,你姐在車上呢,我能壞你嗎?”
“你沒壞我,你讓我下車撿蘿卜,完了你開車跑了。”馬洋還真不傻。
“誰跑了?”趙軍抬手往前路一指,道“我那前兒看前頭地裡好像躥出來個野豬來,我尋思開車攆去,完了回來再接你唄!”
說著,趙軍又往後一指,道“你看,我現在不回來了嗎?”
“我……你……”馬洋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孩子氣鼓鼓地看著趙軍。
“什麼我呀、你呀的?”趙軍笑道“你姐在這兒呢,我能壞你嗎?”
馬洋向馬玲看去,隻見他姐嗬嗬傻樂,馬洋就知道這倆人是在捉弄自己。
而此時,趙軍、馬玲相視一眼,倆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
“你倆……”馬洋氣結道“你倆咋叫人了呢?連孩子都禍霍。”
“哈哈哈……”聽他這麼一說,趙軍、馬玲樂得更開心了。
等笑夠了,趙軍招呼道“上車,咱回家吧。”
說完這句,趙軍又特意喊那不動地方的馬洋道“你走不走?你要不走,你在這兒住吧!”
“我走!”馬洋擠開馬玲,先一步擠上副駕駛,趙軍、馬玲相視一笑,二人上車直返永安。
……
晚上五點半,林區山村夜幕降臨。
林場下班的工人們陸陸續續從小火車上下來,饑腸轆轆地往家走。
當馬大富到家時,王翠花已經把飯菜做好了。而馬大富一進屋,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忙問王翠花道“閨女呢?”
不是馬大富不在乎老兒子,而是他每天晚上回來,馬玲就算在裡屋,也會到門口來迎他,然後問馬大富一句“冷不冷”、“餓不餓”。
“進城了。”王翠花簡單的一句回答,讓正在脫棉猴的馬大富驚呼一聲“乾啥去了?”
“進城啦!”王翠花道“跟趙軍溜達去了,完了順道買點兒東西。”
“啊……”該說不說的,這年頭有個好名聲是很重要的,馬大富一聽是跟趙軍出去了,當即就放下心來,一邊脫棉猴,一邊嘀咕道“跟他去行,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先彆管閨女啦!”這時王翠花急道“閨女丟不了,兒子丟啦!”
“兒子丟了?”馬大富一聽,急忙把棉猴往門後一掛,然後快步向對麵屋走去。
馬大富到西屋門前,推門往裡一看確實沒人,而出來時就聽王翠花喊道“你還瞅啥呀?我告訴你丟了,還能騙你是咋的?”
王翠花是急了,那小子中午就應該回家來吃午飯,可中午沒回來,晚上放學還不回來,這是乾啥去了?
“那他上哪兒去了?”馬大富問了一句,而他問這一句,徹底給王翠花問怒了,王翠花吼道“你問我!我特麼哪知道啊?”
“行了,行了!”馬大富又把棉猴摘下往身上一套,然後對王翠花說“你彆著急,我出去找去。”
“那我也去吧!”這時王翠花也回過神來,兩口子穿上衣服,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而與此同時,山上小43楞場裡,把頭解忠也在找人。
山上比村子黑天還早,而山裡一黑天,套子就沒辦法乾活了。所以,楞場一般都是過了五點就開飯。
今天楞場吃的是苞米麵發糕配土豆條湯,瞅著不咋地,但在山裡能吃著這個,這把頭就算不錯了。
關鍵是那土豆湯裡還有油,所以即便夥食不如前兩天,但套戶們也挺樂嗬。
解忠這人挺講究,那邊飯菜送到東西窩棚裡以後,他親自到兩個窩棚看看,生怕手下人吃不飽。
東窩棚裡的套戶,都是跟解忠一個屯子的,用老話說都是子一輩、父一輩,他們跟解忠親近,都有說有笑的。
看他們什麼都不缺,解忠就從東窩棚出來奔西窩棚去。
一進西窩棚,解忠立馬就看出不對勁了。
在那大通鋪上,擺著六張炕桌。在楞場裡,什麼都缺,就不缺破爛木頭,隨便拚幾塊就是一張炕桌。
這些工人坐在炕上圍著桌,雖然沒什麼菜,但他們也能喝酒。
累一天了,喝酒能解乏,解忠也不管他們這個,隻要不喝多鬨事就行。可在最西邊那張桌上,卻是空著一個位置。
雖然空著位置,但位置上有小盔兒,盔兒裡盛著滿滿一下土豆湯,而且大多都是乾的。
除此之外,在盔兒旁一左一右,串著兩筷子發糕。這是將那苞米麵發糕,兩兩一塊使筷子一串。
“把頭!”
“把頭來,上炕喝點兒呀!”
看到解忠進來,套戶們七嘴八舌地跟他打著招呼,這些套戶以前跟解忠不認識,但自從到這裡乾活,他們才發現解忠比自己以前跟的那些把頭都好。
將心比心,雖然是為了掙錢來的,但解忠對他們好,他們就願意跟解忠親近。
“不喝,不喝。”解忠笑著向那喊他喝酒的人一揮手,然後指著那空著的位置,問那桌上的李遠道“這少誰呀?他乾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