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明驚訝地看著趙有財。
剛才趙有財要出手,李春明也已做好了準備。他追了這隻虎兩天,見識過老虎的速度。
簡單的說,當肉眼捕捉到老虎身影的時候,槍就已經遞不上去了。
這也是二十三年前,趙有財、周成國、薛寶軍、韓勝利四人夜獵猛虎時,明明四個人一共開了八槍,但趙有財和薛、韓二人卻連根虎毛都沒打下來的原因。
所以,李春明多了個心眼,想著趙有財那邊把虎驚起來,自己這邊就開槍打那起在半空中的虎。
李春明如此倒也不是為了彆的,昨晚在42楞場喝土豆湯的時候,大夥就都說好了,獵虎的五百塊錢獎金正好五個人分的話,就是一人一百。
所以,就算那虎是被他擊斃的,李春明能拿到的也隻是一百塊錢。
可人這一輩子,能遇到過幾回這麼大的場麵?誰打死了老虎,可是夠吹一輩子的。
但當趙有財那邊響第一槍時,李春明從槍星中看到一抹黃影閃過。可他沒能遞上槍,等他再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沒有了老虎。
而這時,趙有財的第二槍響了。
如果趙有財這第二槍是蒙的,那什麼都不用說。可要不是蒙的,就證明他的敏銳度和反應速度都遠在李春明之上。
“趙師傅。”李春明問道:“你打哪兒了?”
“那不知道。”趙有財搖了下頭,說:“我擱槍星裡沒看見著(zháo)中,但我感覺肯定是打著了!”
李春明聞言,心裡更為驚訝了。
獵人開槍時,可以通過槍星看到獵物出血或身體栽歪。出現這樣的情況,那肯定就是打中獵物了。
但東北虎的速度太快了,趙有財一槍打出,槍星裡就空了。
可槍法大成的趙有財,已經達到了另一種境界。
感覺!
一槍既出,中與沒中,感覺就已經告訴了他。
李春明是轉業軍人,雖然沒趕上參加戰爭,但槍法當真了得,要不然楚安民也不會派他帶隊來此。
可在今天的狩獵中,李春明被趙有財給蓋住了。
李春明暗暗咬牙,他沒有嫉妒之心,隻是感歎自己退伍後這幾年,結婚、生子、按部就班的工作,實戰這方麵落下的太多了。
趙有財單手提槍在前,大步向上走去。此時的趙把頭毫無戒備,因為他相信自己那一槍肯定打中了。
而中槍的虎,不管傷勢嚴重與否,都猶如那驚弓之鳥。因為它知道,這裡有人能要它的命,故而絕不敢在附近埋伏。
趙有財先找到了自己第一槍打出的子彈,趙有財看了一眼,心想:“打低了!”
然後,趙有財再去另一道槍溜子。
想要槍打的好,用子彈喂是一方麵。除此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打完槍一定要看槍溜子。這樣才能做到心裡有數,知道自己這一槍差在哪裡了,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才能儘量避免。
最後,趙有財找到了一撮毛,一撮染血的虎毛。
趙有財捏起那撮虎毛,衝李春明一笑,道:“皮裡肉外。”
李春明陪了個笑臉,按理說他是科級乾部,整個永安林場能跟他平級的也沒幾個。但在強者麵前,李春明表現的很謙卑。
“走!”趙有財往上一甩手,隨著虎毛飄落,就聽趙有財說:“咱繼續追它,你就信我的,它必走57!”
李春明連忙答應,然後誇讚道:“趙師傅,附近這些林場我都轉過,他們那些炮手我也見過,但我感覺呀,你打圍是這個!”
當李春明說到“這個”倆字時,他右手往上一挑大拇指。
“哈哈哈……”趙有財聞言一笑,道:“嗨,咋說呢?嗬嗬,就那麼回事兒吧。”
雖然是謙虛的話,但語氣中帶著得意。
趙有財、李春明繼續追趕老虎,同一時間趙軍、王強、解忠也在對東北虎進行追殺。
一個小時後,趙軍一馬當先端槍從崗尖子上下來。此時他臉色不好,身後王強喊道:“軍呐,你慢點兒的!”
趙軍停在一棵樹下,舉目望著四周。但不用多看,往下再走一裡多地,就是他埋大胖它們的地方。
又繞回來了!
繞了一大圈又回來了!
這虎在帶著他們兜圈子!
這時王強、解忠跟了上來,他倆沒被趙軍落下多遠,而剛才王強喊趙軍是怕他遇到老虎偷襲。
“老舅!”趙軍往下一指,對王強道:“咱又回來了。”
“嗯呢,我知道!”王強道:“這是坐山虎,你越攆它,它越不走!”
江東不是無船渡,恥向東吳再起兵。
趙軍上輩子看《故事會》,看過那樣一段話。
王者都是有尊嚴的,就像傻大木、卡大佐,在他們困難時,都有外國表明立場可以為他們提供避難,但全都遭到了拒絕。
因為,王者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國土的。一旦他們走了,也就不是王了。
這隻東北虎的主要領地是老鬼頭子嶺,但附近這幾座山也都是它的地盤。
此時被人追殺,東北虎一直在找機會反擊,但趙軍、王強二人經驗豐富,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是一槍摟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東北虎也不逃跑,硬是帶著仨人兜圈子。
趙軍、王強也沒辦法,他們三人的戰鬥力沒有趙有財那五人強,趙軍和王強不能分開,這樣也就沒辦法圍仗這隻東北虎。
而此時,趙把頭與打虎隊已經開始收網了。
秦竹鬆、張冬至、趙繼成到了趙有財所指的高尖子上,並都找好了隱蔽的伏擊點。
東北虎距他們所堵的仗口還有三四裡地,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槍響時,東北虎猛地提身向上一縱,落地又起直奔仗口。
聽到槍聲的不隻有虎,秦竹鬆三人聽到槍聲後知道這是趙有財、李春明的示警,用意是告訴自己三人,那大爪子來了!
可就當三人打起警惕,等候東北虎現身時,山頭東邊沿著山崗一路向下,到底是盤山路的一個大轉彎。
此刻張援民雙手拿著石頭往木頭撐上砸,邊砸邊道:“這個老蔣,特麼第一天來,我就告訴他給爬犁修修,這特麼死懶的一天!”
張援民說的是實話,楞場開工第一天他就喊蔣金友修爬犁,當時他嗓門大了點兒,還被邢三說成是矬老婆高聲。
但天地良心,蔣金友當天真收拾爬犁了。可這爬犁天天拉著重木上山下溝的,不是修一次就再也沒事兒了。所以楞場把頭隔三差五都得給套戶放半天假,不為彆的,就為了讓他們能有工夫修整一下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