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羅馬皇宮。
皇帝沉默著坐在王座上,如同一座雕塑般,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看向窗外。
以封聖境界的修為和感知,早已能知曉在這座王宮之外正在發生什麼事。
呐喊、嘶吼、兵器抨擊、鮮血噴湧、求饒、怒罵……
各式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擾亂了原本秩序井然的皇帝宮廷。
「我可真是好奇,你怎麼還能坐得住。」
「不出去平定一下局勢麼?」
王座前的大殿中,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群龍胎母朝著王座走近,每一步落下都蕩起一層奇特的漣漪,翅膀在背後搖晃開合,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凝視著皇帝,透露著戲謔的審視。
她也至今都不清楚,奧古斯都一族到底藏匿著什麼樣的奧秘。
「你會為自己愚蠢的好奇心而付出代價……」
「看來傳言也不可儘信,你不是勤政,隻是對外界一切變化都漠不關心。」
那是聖域正在互相碰撞摩擦。
下一刻,其陰影幾乎要覆蓋整座大殿。
「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密教半神,你不該妄圖探知秘密。」
……
早已做好謀國打算的龍母知道羅馬皇帝是繞不開的一道門檻。
隻是龍母這一次還是大意了。
下一刻,一隻手掌穿過了龍母所在的位置,穿過了她的胸膛。
會死會死會死——!
愛麗榭在和那頭星獸對視的瞬間,便感覺密密麻麻的鮮紅死字填滿了視線。
下一刻,龍母陡然跨過半個宮殿抵達了王座跟前。
龍母不得不肅穆了表情以麵對,她原本隻是出於好奇來探查一下,但來了之後,羅馬皇帝的種種異樣表現使得她感覺觸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
皇帝已經從王座上站起,隨著他的離開,座椅也迅速風化成了一地灰燼和粉末。
他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變化,嘴角淡淡的下垂,麵部肌肉如同半僵死。
從五百年後就知道,她對於布局和悄悄進村還是頗有心得的,也同樣不缺乏耐心。
會死。
哪怕外麵正在死人,或許已經血流成河,他也沒多去看一眼,隻是淡淡道:「你打擾了朕的清夢。」
她也注定會因為這次唐突的臨時起意而付出不菲的代價,留下相當強烈的心理陰影。
從半神時代活過來的龍母,她一直以來的行動方針並不算十分隨意。
皇帝握著拳頭托著側臉,表情平淡,眼神漠然,麵對密教半神也並無任何情緒波動。
生命等級的壓製。
皇帝近距離的和龍母對視著。
他抬起右手,在純白色手套的覆蓋下的右手掌心忽然打開了一道深紫色的空洞,就像是一隻眼睛。
龍母振翅後退,手指抹過自己的側臉,指甲刮過傷口中溢出的血色,放在舌尖舔舐一口。
轟然間,空間在這一刻一分為二。
就像是傑諾斯麵對背後琦玉那崩山一拳的感覺,瞬間性命被鎖定,身軀被摧毀的既視感刻滿了身軀的每一個角落,如果她是一個單細胞生物,或許全身的細胞已經主動四分五裂的逃跑了。
不過這一點,即便是五百年後的龍母也還是沒有意識到。
無形的力量瞬間橫掃過半個大殿,蕩起了一陣陣空間的波瀾。
「不,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空間的扭曲使得原本百米長的大殿擴張成了
千米以上,就像是被拉長的麵團。
這次是試探,下一次或許就會來真的。
其實失敗的種子早已在如今種下了。
「剛剛好,朕已經很餓了……你的魂靈想必會相當美味吧。」
龍母的雙眼仿佛要洞悉皇帝的那層皮囊。
「直接動手,好啊……」她昂首而笑:「來試試。」
這個教訓也間接的導致了,在五百年後的對弈中,她不敢直接對羅馬皇帝出手,從而錯過了識破了假皇帝偽裝掌控全局進而一雪前恥的機會。
「傳聞羅馬皇帝十分勤政,在宮廷中已經待了十餘年不曾離開過。」
龍翼張開,她像是一頭蓄勢而發的遠古猛獸,近距離的盯著皇帝,嗓音低沉。
龍母舔了舔手指:「我本以為我這個半神已經做的相當不合格了,沒想到你這皇帝比我還要爛。」
靈魂層麵的差距。
她剛剛看了壁畫,因而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歐羅巴的完整曆史。
在這片飽受戰火摧殘的大地上,時代和時代的過度,總是以慘烈的鮮血和壯烈的死亡為分界線。
勝利和死亡某種意義上是等同,一將功成萬骨枯。
結束了城邦時代的是神聖之主。
而結束了半神時代的是初代的羅馬皇帝。
更加嚴格的來說,是羅馬皇帝親手封印的九頭墜星戰獸。
它們並不是同期降臨的,但降落在這片大地上後,這九頭星獸以犁庭掃穴的速度斬殺了數量眾多的半神,摧毀了分散的教派,如同天災肆掠,在歐羅巴大地上埋葬了數量驚人的半神。
因而它們的彆名是……弑神的尖兵!
星獸來自於外域星辰,或許它們原本就是更高等級的神或者某些高大意誌創造出的代行者。
九頭星獸代表了能終結半神時代的恐怖戰鬥力,哪怕隻是其中一頭拿出來都必然是一方天災。
而為什麼它會出現在皇家的陵墓當中?
愛麗榭甚至來不及疑惑,因為她感受到了來自這頭恐怖星獸的殺意。
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無數隕石組合而成,像是一頭大岩蛇,但是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部位都不是普通岩石,頭部造型像是蜈蚣,昂起的上半身長出了四條造型不一的手,或長或短,尾巴如同三爪鉗。
這頭星獸的模樣可謂是十分的抽象,就像是用了不同部位臨時拚湊而
成的玩具。
愛麗榭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旋即,她看到一塊石頭漂浮了起來。
隨著星獸的尾巴一甩,一塊黑色的石頭,大約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就這麼直直的命中了她的胸口,即便有著天生的緩衝墊,她也還是感覺自己身體像是被攻城錐擊中般,直接雙腳離地飛出十幾米外,胸骨到肋骨都發出了瀕臨斷裂的聲音,猛烈的衝擊直接讓她心臟血液逆流,引發了心臟驟停。
愛麗榭在第一時間平穩住身體,第一反應是使用初級的鮮血魔法保證腦部的供血供氧,緊接著是使用念動力揉捏心臟,進行人工心臟起搏,三秒後,她噴出一口鮮血,勉強恢複了心跳。
瀕死體驗並不好,她卻隻來得及喘上一口氣。
打不過的。
根本贏不了。
一絲一毫的可能性都沒有。
即便這星獸不是完全體,即便它隻是殘缺的尖兵,那也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因為弑神尖兵持有一個極其恐怖的權能——元素吸收。
這世界的元素就是它的補血池和能量槽,因而任何法師、騎士的進攻都不能置它於死地。
權
能就是神秘,隻要權能還在,星獸即便弱化了也仍然是不折不扣的五階存在,哪怕不會用聖域也一樣!
愛麗榭擴散精神力試圖找尋離開的道路,但所有道路全部封死,即便試圖往上飛,但剛剛升空就立刻遭受到了數倍重力的壓製,還有隕石炮彈的射擊。
她的石化魔眼對於這個等級的對手也沒有效果。
就算有效果,也等於沒效果。
對方本來就是石頭做成的!
所以越有效,越無效。
精神力掃過整個場地,再三探查的結果都是沒有出口。
遠方的那座陵墓也已經被封鎖了……它根本是無法觸及的海市蜃樓,僅僅是一道投影,亦或者是被什麼手段隱藏了起來。
愛麗榭就像是誤入了隱藏boss房間的初心者,現在望著等級超過自己一大截的弑神尖兵,已經有些陷入絕望了。
星獸匍匐而來,四足行動,右手已經將她抓住。
十幾種術法同時爆發都不能阻止它。
構成星獸的軀殼本身就是絕佳的材料,能夠吸收一切元素力。
愛麗榭終歸不是強大的武夫,若是換成雨宮真晝在這裡,好歹是能斬出十幾刀來;而她作為法師,被抓住的瞬間,全身的魔力就在源源不斷的被抽取,如同被捏住了後脖頸的貓,失去了反抗能力。
抬起眼睛,已經能夠看到星獸那張開的大嘴。
它不是要撕碎自己,而是要將其生吞。
星獸口中藏匿的漆黑空洞一片深邃。
最後時刻,愛麗榭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媽媽……」
「姐姐……」
就像當年雪原上的小女孩一樣喃喃低語著。
「叔叔……」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童年是一個人一生都無法逃離的和終點。
有的人一生都在尋求治愈童年的方式;而有的人則是因為童年而治愈一生。
唯有到了最後一刻才能想起自己其實最懷念的人是誰。
在走馬燈閃爍的生死之間。
一道奇妙的流光從她胸前亮起。
衣服上的缺口中,滑落的死兆星邀請函釋放出了璀璨的流光。
那道流光瞬間擴張到原本的十倍大小,化作一道星光璀璨的門扉。
星獸撞擊在了門扉上,發出疼痛的崩裂聲,瞬間被拋飛出幾十米之外。
光芒的門扉佇立在眼前,愛麗榭抬起眼睛看向它。
之前不論如何都不能啟動的邀請函此時居然主動打開了。
她望著這道通往未知去處的門扉,又看了一眼遠方重新爬起來,以驚人速度撞破空間而來的弑神尖兵。
愛麗榭已經沒有了選擇。
伸出手觸碰光芒之門。
身形化作流光沒入其中。
星獸撲了一個空,再度撞擊在光門上,磕斷了一根尖銳獠牙。
就像是被虎口奪食的野獸般,原地咆哮,星光橫掃,遍地狼藉,煙塵四散。
……
跨過光門後。
愛麗榭艱難喘息。
之前還知道自己在哪,而現在卻是連自己在何處都不清楚了。
「愛麗榭!」
她堪堪站起便聽到背後一聲驚呼。
一道人影飛撲過來,將她死死抱住。
愛麗榭剛剛站起來就暈頭暈腦的被撲倒在地上,如果不是身下是沙地,屁股都要摔成四塊。
側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臉上蹭來蹭來的金毛團子。
「安潔莉卡……」愛麗榭瞪大雙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另一個聲音帶著幾絲慍怒響起。
「芙蕾……」
「你倒是瞞的我們很苦啊。」芙蕾德莉卡咬牙切齒的說:「是不是啊,皇女殿下?」
「對……」愛麗榭脖子一縮就想要道歉。
但下一刻芙蕾德莉卡也抱了上來,擁住她的肩膀,壓低的嗓音裡帶著些許發酸的鼻音:「你總是這樣,什麼都要自己扛著,可我們也會擔心你的啊。」
愛麗榭肩膀一震,許多情緒湧上來,方才又是劫後餘生,一時間情緒也無法壓製住。
「對不起。」
她揉著發紅的眼眶,低聲啜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