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還是找上門來了。
……
一輛車停靠在街道儘頭位置。
白榆隔著車窗看過去“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說不定正是時候呢?”
梅露西娜坐在後座上,打開冰箱,拿出冰塊丟進杯子裡。
她淺淺一笑。
這笑容甜美,但腹黑已經外溢。
“如果不讓他們吃點虧,想來白槐安那麼硬的骨頭也不會輕易低頭。”
“牛不喝水強按頭麼?”白榆問“雪莉姐早就得知了今天會出事?”
“彆這麼打量我。”梅露西娜半敞開香檳,將淡黃色的氣泡飲料倒入高腳杯裡“隻是東煌集團耳目較多,我收集了一些情報,這可不是我攛掇的,姐姐沒這麼多壞心眼。”
“是嗎?”白榆不置可否。
“你要親自確認一下嗎?”梅露西娜手指勾在衣襟的扣子上。
“不合適,不合適。”白榆連忙製止“有人看著呢。”
梅露西娜了然,然後直接下令“米麗卡,你也把扣子解開。”
“啊?我也要嗎?”前排開車的小秘書頓時臉紅如火燒。
她咬了咬牙,心想反正給少爺看,吃虧的又不是自己。
白榆立刻打斷,拿起香檳放到一旁“所以,這次來的是什麼人?”
“聯合衛館的人吧……用的都是些老掉牙的手法。”
梅露西娜簡單總結“先是找人挑釁,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間產生摩擦,經過幾個月的踩點布線,然後讓兩方的學徒爆發衝突,之後再回去把一個人打斷幾根骨頭,廢掉一兩隻胳膊,以此為借口向龍虎衛館發難。”
“之後便是衛館內部的衝突了,不出意外會找騎士協會進行公證,騎士協會是掛靠在教會聖殿騎士中的下屬組織,負責管理全國的騎士,作為有公信力的協會,也會負責處理衛館之間的爭端。”
“總之……最後協商結果應該是會采用騎士決鬥的方式來解決爭端。”
“聯合衛館這一次來者不善,這一口起碼要吃掉一大半的龍虎衛館。”
……
聯合衛館的確吃相不太好看。
商議桌上,白槐安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聯合衛館的領頭人是個留著光頭的壯漢,腰間盤著兩把斧頭,給人一種維京海盜的既視感。
他吹了吹胡子說“龍虎衛館的人傷了我們聯合衛館的弟子,還把人弄成這樣,總得給個交代吧。”
“不過也彆說我們以大欺小。”
“在協會見證下,雙方各出五個人進行騎士決鬥,兩名騎士學徒,三名高級騎士。”
“五局三勝。”
“如果龍虎衛館贏了,聯合衛館往後承諾直接退出羅馬城,絕不找你任何麻煩。”
“但若是龍虎衛館輸了……不僅要賠償我們的損失,還要把這個協議也簽了。”
白槐安望著這幾人,眼神古井無波。
……手段真是粗糙。
他心想。
連協議都提前準備好了,明擺著是來吞並龍虎衛館的。
可這就是陽謀。
如果龍虎衛館不接受,那麼對方必然還會繼續下各種手段針對衛館弟子。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屆時衛館人心渙散,也不會再有人來報名。
而且對方必然會高調宣稱龍虎衛館怯戰之事,從聲望上進行打擊。
說到底,衛館本身是靠著硬實力吃飯的,光有一個招牌不夠。
不僅要有麵子,還要有裡子……這就是為何一個大宗派都需要頂尖高手撐腰的原因。
這也是為何在羅馬排名前十的財團,願意主動將收入的十分之三用在供養供奉、遊說教會、供養皇室的原因。
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
騎士協會的調解員開口說話了“龍虎衛館主,這件事不宜拖遝,還是儘快解決了吧,畢竟涉及到衛館的名聲,拖下去對誰都不好。”
騎士協會的人是被對方請過來的,雖然擺著中立的態度,但表麵的協商,最終還是為了施壓。
此家聯合衛館內部山頭林立,雖然矛盾重重,但對外擴張的時候,總是保持著一致的勢頭。
龍虎衛館虛弱,並不是幾家聯合起來的對手,對方不僅僅是數量還有質量上都勝過這邊。
白槐安當下境遇是叫一個騎虎難下。
如果他搪塞過去,拖延一兩天,或許還有辦法走動關係,請來助拳的。
但他和他父親評價的一樣。
倔骨頭,臉不夠厚,心不夠黑。
麵對打上門的陽謀,他沒想著唾麵自乾,忍無可忍重新再忍,而是覺得無路可退。
這便應承道“——好!”
聯合衛館的幾個話事人也露出了得逞的滿意笑容。
“這麼說,龍虎衛館主是答應了?”
對方也說了句恭維的話“有魄力,沒丟了龍虎衛館的名聲。”
白槐安冷冷道“希望你們會信守承諾,輸了後不要滿地撒潑打滾。”
“有騎士協會做見證,咱們簽了協議。”
皆大歡喜的協商結束了。
騎士協會的調解員進行了公證。
但緊接著就是點兵點將的流程了。
白槐安壓下眼中隱怒,回了門內,讓人去召集弟子、劍術教練和客卿們。
時間緊迫。
今天就要分出五場勝負,需要出五個人。
白槐安是館主,自是旁無責貸,需要親自出戰。
他挑選了一番。
兩名學徒倒是不難選,騎士學徒,默認是超凡一階水平,白銀騎士之下。
但高級騎士就比較難了。
要挑選剩下兩人,他環顧四周,等著人主動請纓,但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副為難模樣。
騎士決鬥刀劍無眼,可能會死人。
即便有幾人試圖站出來,但也立刻被自己妻子給瞪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代家主,不是我們不情願,而是我丈夫就這點實力,區區黃金騎士,哪裡是對方對手?”一名婦人主動請辭“我會讓他辭去劍術指導職務的,希望代家主不要為難我們。”
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
最終選出了超凡三階巔峰的白家長老,後者年齡已經六十多了,比白槐安還大十歲。
其他長老客卿,或者族人,雖然也有願意,但是實力不濟。
有實力的怕出事,有意願的沒實力。
白槐安苦笑,想著這麼人,居然選不出兩個合適的高級騎士,不願請戰的他也不會挑選。
沒有血性,上去也是白給。
將人群趕走。
白槐安把兩名弟子留了下來。
“這次決鬥,事關重大,你們需要全力以赴,必要時候,直接突破境界也可以……不必留手。”
他對兩名衛館內的精英親傳弟子報以眾望。
這兩人年齡都不大,但也都是他親自教導的。
都是接近白銀騎士的水平,特意壓著這兩人的境界,原本是為了羅馬的全國騎士學徒大賽做準備,到時候也方便為龍虎衛館揚名,現在則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拍了拍弟子的肩膀說“好好努力,龍虎不會虧待你們的。”
隻要他們能夠取勝,那麼隻要白槐安隻需要自己贏下一場就能湊夠三勝。
這樣也不需要湊出第五人了。
……
“我認輸。”
誰都沒想到。
被賦以重望的精英親傳弟子會在第一場上來就直接認了輸。
白槐安臉色鐵青,五指陷入椅子扶手裡。
他低沉道“你們陰我?”
聯合衛館則是滿臉淡定的笑著“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騎士協會的人淡淡道“第一場,聯合衛館勝。”
中場休息的十分鐘。
剛剛下場的親傳弟子,見到白槐安後直接跪地上了,額頭磕地,濺出血光“弟子沒辦法,他們給我下了套,暗中騙我親人欠下巨額貸款,又告訴我在這一場中認輸,欠款便可一筆勾銷……”
都是算計。
白槐安知道憤怒也無濟於事,隻能看向二號弟子。
二弟子當場發誓說自己清清白白,沒有被對方威脅拿捏,絕對拿回勝利。
事實也如他所說。
為了挽回第一場的失利,二號親傳弟子放棄了騎士學徒大賽上一鳴驚人的機會,臨場突破到白銀騎士,也就在剛剛突破的當口,他的對手就立刻投降了。
二號弟子贏了,但贏的憋屈,忍住罵臟話的衝動,甩手下場。
白槐安心知,這也是對方的圈套。
對方派來的弟子也是騎士學徒水準,如今相當於以一場失利為代價,提前排除掉了一位大賽中的強力競爭對手。
但這種陽謀之下,白槐安隻能選擇犧牲弟子保全龍虎衛館。
兩個學徒之後,便是三名高級騎士之戰。
這才是重頭戲。
畢竟一個衛館的底蘊,還是看高手的數量。
……
決鬥場外,觀眾們可不管這些,隻覺得越是跌宕起伏越好,如此才看的樂嗬。
白榆默默看著,梅露西娜在一旁陪著他看,隻是目光總是停留在他的側臉上,微笑著,總是看不膩這張臉。
忽然,旁邊多了個帶著爐火氣味的身影。
一名老人席地而坐,胡子上沾染著爐灰,也有火星灼燒後留下的焦痕。
他衝著白榆笑了笑,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嘴,舉起手裡空蕩蕩的紅花瓷缸杯。
“小夥子,老頭子厚著臉皮跟你討口水喝。”
“這是香檳。”
“香檳好啊。”
“您不介意就行。”
白榆將香檳遞過去,將這種飲品倒在印著大紅花的瓷缸杯裡,總覺得有點微妙的違和。
就像是有著東方人的外貌皮囊卻早已被同化成羅馬人的白氏旁係們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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