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下,將近二十萬的宋朝大軍嚴陣以待。
旌旗招展,漫無邊際!
四個騎兵大陣,無數個步兵方陣,弩炮方陣,投石機方陣,三弓床弩方陣,神臂弓方陣,攻城錘方陣,弓箭方陣,甚至還有兩架雲梯,整齊劃一,秩序井然,一股令人窒息的磅礴氣勢撲天蓋地洶湧而來!
城頭之上,南漢皇帝劉鋹看著城外黑壓壓連綿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宋軍,腿肚子早都嚇軟了,若不是知道此時罵娘會影響軍心,他就就破口大罵了!他皺眉頭道:“我姐夫乾嘛去了?”
雖然他姐夫朱五軟禁了他一次,奪了他皇位一次,可他並不恨姐夫,姐夫沒讓他吃一點苦!沒有姐夫的日子他反而沒有安全感!有姐夫在身邊的時候,所有的大臣,所有的將軍,在自己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倒好,他們居然非逼著自己到城頭上督戰,說是禦駕親征能鼓舞士氣,這不扯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吃我的喝我的,到了打仗的時候還得老子親眼盯著才能打仗,平時都特麼的怎麼練的兵?老子要是睡著了你們特麼的怎麼辦?
蟒袍太監嘿嘿笑道:“皇上,聽說駙馬爺在家裡苦練武功呢。”
“他武功那麼高了,還練個屁呀?”
“聽說他有個勁敵快來廣州了,他想儘量提高一下自己的功力,到時候不至於吃虧。”
“誰那麼牛逼?他要敢來廣州咱們派十萬大軍衝過去碾也碾死他了!”
蟒袍太監和旁邊大小將軍太監和文臣太監都不禁皺眉,都什麼時候了還特麼吹牛逼!
蟒袍太監看著城下殺氣衝天的宋軍,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知道宋軍很快就會打到廣州城下,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他看著劉鋹,這個自己從小抱到大的皇帝,心中一直糾結,到底是一刀捅死他還是將他活捉!
昨晚一個小太監找到他,開門見山自稱是大宋皇城司的人,直接給他指出兩條出路。一是頑抗到底,一是棄暗投明!
蟒袍太監當時看著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大宋皇城司到底有何魔力,竟然能將勢力滲透到南漢皇宮!
他問小太監,“你是怎麼加入皇城司的?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小太監道:“他們給的錢還沒公公給的多!”
蟒袍太監搖頭,“我不信!錢給的這麼少你還為他們賣命?”敢和他亮明身份,自然做好了被蟒袍太監殺死的準備!沒有驚人數量的金錢誘惑,誰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單刀赴會?
小太監麵無表情,“我加入皇城司不是為錢!”
“為什麼?”
“為了一口氣!”
“一口氣?”
“為我爹娘出一口氣!”
“什麼意思?”
“我家三代單傳,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卻被你們搶來閹成了太監,我爹娘一口氣沒上來,活活被氣死了!”
….“……”
“大宋皇城司的一個指揮使找到我,希望我能成為他們的內應,條件隨便我提。我說不要錢,我隻要報仇。”
“你的仇報了?”
“報了!當年抓我的人,閹我的人,全都被我親手殺了!當然,是他們幫我捆的!”
“小兄弟,你夠狠!”
“跟你學的!”
“嗬嗬,你明目張膽的來找我,不怕我當場斃了你?”
“我大仇已報,生死早已看淡,我怕什麼?”
“看不出來你竟有此膽識!”
“我如今已經是個殘廢,父母雙亡,不能娶妻生子,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種負擔,所以我無所謂!你不同,你過慣了紙醉金迷的生活,一直大權在握,突然間讓你放手一切你舍得嗎?”
“嗬嗬,後生可畏啊!你說的沒錯,我真舍不得!”蟒袍太監目光迷離,神遊物外,有些唏噓:“我和你一樣,從小就被擄進宮,受儘淩辱!”
小太監麵無表情,“忘記告訴你了,凡是打過我、罵過我的人,都被我殺了!”
蟒袍太監沒有吃驚,繼續發著感慨,“這一點,我不如你狠!我一直忍,直到那些老太監老死一批,病死一批,互相殘殺又死一批,終於輪到我出頭了!”
“聽說你會武功?”
“會一點。”
“誰教你的?”
“不好意思,我答應過那個人,不能泄漏半點信息!”
“如果你沒有學會武功,是不是現在仍然被人欺負?”
蟒袍太監陷入沉思,片刻之後,“不能說絕對,但八成是如此!若不是那年我挺身而出救了皇帝,我現在可能還是一個最下等的太監!”
“宮中能穿蟒袍的公公可不多,你如今權傾朝野,是不是很滿足?”
“你還小,以後再告訴你!”
“那麻煩你今天給我個明確話,我好回複我的上司!”
“我答應了!明天我會鼓動皇帝親臨城頭督戰,到時候找機會對付他!”
“我得到的命令是招降你,至於南漢國主怎麼處理沒有明確指示,你看著辦。”說完小太監就走了,隻留下蟒袍太監麵對搖曳的燭火徹夜未眠!
城頭之上驟然起了寒風,讓人不禁打了個寒戰!
劉鋹看著眼前烏泱泱一片大小官員,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這些大臣聽說自己要親臨城頭,自然要表忠心跟著來。
不過這些人看到城外的陣勢以後,沒一個不臉色大變的。
劉鋹看著這些一個個看起來像似文臣或武將但實際上卻都是太監的“男子”,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突然莫名地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癲狂,有些歇斯底裡,眼淚都流出來了!
所有大臣們都不知所措,麵麵相覷!
蟒袍太監天人交戰,拳頭緊握,眉頭緊鎖,還在猶豫是否出手!
拿下劉鋹,是他最好的投名狀!
….回頭可以繼續在宋廷穿著這一身蟒袍!
這時候劉鋹突然看向蟒袍太監,“咱們撤!”說完他就往城下跑!
城頭之上頓時亂哄哄的,幾百名官員潮水一般跟著皇帝下城了!
蟒袍太監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劉鋹說走說走,什麼時候做事竟然這麼利落了?
城頭之上隻有幾百個弓箭兵還在堅守,城內的步兵見到皇帝坐上龍輦就走了,頓時陷入了恐慌。
“不是說皇帝禦駕親征嗎?怎麼走了?”
“我看他那樣子不是走,是逃!”
“逃了?我靠,什麼情況?我上去看看!”
“不用上去,從城門的門縫就能看見外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