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返回了晉陽的夏侯,忽然覺得莫名的心中一縮。
他站在城頭之上,眺望著遠方,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可是眼下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讓他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個問題會暴雷。
確實是太多問題了。
雖然說對於羌胡的打擊,使得白石羌的這些家夥老實了一點,可並沒有扭轉多少晉陽的不利局麵。
崔鈞莫名其妙的『死亡』,夏侯也覺得有些問題,可他並沒有太多時間去考量此事,因為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麵前出現的驃騎人馬上。
在晉陽周邊,或許是收到了白石羌的消息,或許是什麼其他的原因,驃騎人馬呼嘯而來,比之前的人數,顯然是更多了。
在夏侯布置的固定哨卡和活動哨探的回報中,發現了有大隊的驃騎人馬,耀武揚威而來,即便是碰見了夏侯的哨探斥候,也不是一味的死命追殺,隻是驅趕了便是了事。
這種做派,更像是後麵有大軍將至……
夏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就像是看見了一隻懶洋洋的猛虎。
雖然猛虎並沒有什麼迅猛的動作,也沒有張開爪牙示威嘶吼,但就這麼簡單的度步而來,自有一股百獸之王的氣度。
夏侯手下的兵卒全麵收縮回了晉陽城中,在夏侯的嚴令之下,不和前來的驃騎人馬在野外交戰。
因為不管是夏侯,還是夏侯手下的兵卒,都清楚他們即便是也擁有了一些戰馬,但是想要和這些騎術精湛的驃騎人馬正麵對抗,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驃騎人馬呼嘯而來,在晉陽城下射程之外站定,朝著城牆之上指指點點,顯得十分輕鬆。
夏侯在城牆上,在這些驃騎人馬之中一個個的看過去,卻沒有看見斐潛的身影,然後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提了起來。
驃騎斐潛會不會來?
來了,意味著他這裡將麵對更多更大的危險。但如果斐潛不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輕騎帷張,宛如鋪天蓋地一般,就將晉陽此地籠罩。
這種騎兵的極致運用,以及帶來這種騎兵戰術的斐潛,從那一天割裂了西京尚書台之後,就成為了夏侯等人心中的噩夢,怎麼樣都擺脫不了……
現在,是繼續在夢中沉淪,還是可以掙紮出一線生機?
『將主,這……要如何應對?』
在夏侯身邊的護衛,低聲問道,聲音之中似乎有一些驚慌。
雖然他們早就有了心理上的準備,可是真等見到了驃騎人馬彙集而來的時候,他們依舊會覺得害怕。
因為驃騎人馬所展現出來的那種氣概,是曹軍所缺失的。
『盯著他們就是。』夏侯語氣平穩有力,似乎是胸有成竹,『他們是騎兵,不可能攻城……我們城中還有很多儲備……慌什麼?安心就在這裡,看他們耍什麼花樣?!』
夏侯如此說,這些曹軍兵卒和晉陽之中新投了曹軍的郡兵,也就暫時是安下心來。
但是作為縮頭烏龜的感覺,並不好受。
隨著驃騎騎兵的到來,百石羌的那些胡騎,又再一次的出現了。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有人撐腰了,白石羌的胡騎更是蹬鼻子上臉,嗷嗷叫著,或是用羌語,或是用半生不熟的漢語,朝著晉陽城上叫罵。
雖然說城牆之上的曹軍未必能聽得清楚這些羌胡在叫囂著一些什麼,但是看他們的表情和動作,就能明白不是什麼好話。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羌胡呼嘯來去,晉陽漸漸成為了一個孤島、
雖然不像是步卒圍城,挖掘深溝修建營寨的水泄不通,但是這種騎兵在城外,曹軍隻能在城中看著的情形,則是讓這些曹軍以為他們是到了邊疆,再一次陷入了白登山之圍。
夏侯對於這些曹軍兵卒的擔憂,一開始的時候還會稍微解說幾句,但是到了後麵也就不想要理會了,因為不痛不癢的說辭,實在是蒼白無力,或許當時有點作用,但是很快就會重新反複。在他看來,這些驃騎騎兵和羌胡騎兵,在城外呼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