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驚懼交加的張角已經徹底沒了憑借這些教眾抵擋盧植的念頭。
相反,在張角看來,這些士氣儘喪的教眾隻會拖累自己的速度,導致被漢軍給包圍的可能。
因此張角狠心之下,決定將這些教眾充當盾牌拖延漢軍,自己則先行逃……
不,應該說身為大賢良師的自己親自去漳水為教眾們開路,以圖生計。
而等潛伏於黃巾之中的探子傳回消息,張角率領五千黃巾力士脫離大部隊不知所蹤之時,盧植驚得不自覺地撚斷了數根胡須,咬牙切齒地喝道。
“賊子可恨!賊子可恥!賊子可殺!!!”
任盧植如何都沒有料想到,張角此人居然會如此狠辣無恥,將那些被他所蠱惑的十萬教眾直接拋棄。
須知為了控製張角率領廣宗黃巾撤至薄落津的時間,盧植甚至主動放緩了漢軍追擊廣宗黃巾的速度,避免給予張角太大的壓力。
在盧植的謀劃之中,耗費足足半月時間一點點引導廣宗城內的信仰輿論,再借由假死,讓信仰輿論裹挾著張角不得不出城。
信仰,從來都是一種既恐怖堅韌又無知脆弱的事物。
信仰的無知,會讓他們堅信半月前就開始流傳的“天罰預言”,當盧植再度現身,又會將他們的士氣徹底擊穿;
信仰的堅韌,又會讓他們在彷徨饑餓之中,依然會一直追隨著大賢良師的腳步逃往漳水方向,直至體能徹底耗儘化作待宰羔羊。
信仰的脆弱,又將會在張角被俘或被殺之後,徹底瓦解太平道教眾的戰意。
本來在盧植的計算之中,隻要出現一支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薄落津截住廣宗黃巾的奇兵。
那麼被一路攆到薄落津的黃巾賊人,縱使有十萬之數,所剩戰力亦是不多。
隻需將斷絕了去路的張角俘虜或斬殺,那麼這就將會是一場完美的戰役,足以終結黃巾之亂的戰役。
“現在張角拋卻行動遲緩的大量教眾,率領著五千黃巾力士輕裝而行,必然會在約定的戌時之前抵達薄落津。”
“而薄落津本就是黃巾作為轉運後勤輜重的一個重要渡口,一旦讓張角在薄落津站穩腳跟,大事休矣!”
盧植皺著眉,喃喃地道了一句,幾乎是轉瞬之間就明白了張角這一看似自斷臂膀的舉動,恰恰將給予了張角一絲活命之機。
如果不是盧植的涵養極高,恐怕盧植此刻內心大概會用一句話來概括感受:
“真TM的是傻壁克高手。”
但凡是個正常的統帥,在明明不是絕境的情況下,都絕對做不出拋棄十萬部下先行撤至後方的事情。
這一刻,盧植不禁有種棘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