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杜通定珍珠頸鏈的人,是謀算段夫子之人,這點不必置疑!
此謀算者先親自出馬,在北城的州學府外,送給杜通定一串珍珠。而後指使合謀者來東城的河西巷,等段大郎給牛買草料的時候,合謀者把壞草料賣給段大郎,或是趁段大郎不防備,偷偷把壞草料擱進段大郎的背筐裡。
這時候敞衣閣的舞伎胡扭八已經拿到珍珠鏈。此舞伎在二月末這天翹首等候,果然看見段氏父子走在街上,於是她按照杜通定說的,匆匆出敞衣閣,半解衣襟向段大郎君展示珍珠鏈。
從此這串珍珠就屬於她了。
段大郎君被胡扭八的突然出現吸引,注意力放在了對方身上。
早尾隨在這對父子身後之人,趁此時機把段夫子絆倒。
這一幕,被站在河岸邊的潘小郎看見。
絆段夫子的人,很可能是給草料動手腳的人。因為一份謀算裡,參與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露。
一位本就體弱多疾的老人,怎經得住猛摔?就算沒磕到頭,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裡也無法去尉學館講課。
胡扭八不傻,見段老夫子驟然摔倒,怕出人命,她就匆匆跑回閣裡。這就是杜通定交待的事情經過的末尾。
段大郎君在辦完父親的喪事後,肯定越想越不對,他沒證據,所以萬般糾結地站在敞衣閣外等胡扭八出來,可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問對方。這一幕,就是尉窈看見的情況。
尉窈把她串連的始末概括完,尉蓁重又憂愁:“我們還是沒證據證明是杜陵乾的。”
尉景:“能不能報官?把我們知道的都跟官府說,審不了彆人還審不了胡扭八麼?”
尉茂:“審她沒有用,她就是死了,再加上杜通定的狗命,都不算為夫子報仇。”
“整樁謀算的關鍵,在於籌劃者深知杜通定的惡習。”尉窈思量著說:“至於段夫子一家的情況,有心打探其實不難。”
尉窈緊接著搖頭:“這又是謀算者另個厲害的地方,選擇了杜通定!杜通定這種人常去什麼地方,跟哪個樂伎、舞伎好,估計州學府裡能有大半人知曉,不用費心打探,事後無跡追查。”
尉景快要氣死:“要不然杜陵是夫子,我們是弟子呢。什麼都算計到了!”
是啊,前世尉窈離開平城的時候,杜陵還在尉學館教書呢,誰不誇他知識淵博,兢兢業業。
話分兩頭。
杜陵昨晚沒回家,他總算把段夫子遺留的筆記全部看完,簡單洗漱後,提前去學舍。
才出來門差點把自己絆倒,杜陵打量腳下,沒凸沒坑,他豁然而笑,自語:“我真沒想謀你的命,犯不著,是你自己經不住摔。唉,絆回來一次,兩清了吧。”
詩經一舍院門前,杜陵看見了弟子尉菩提,溫和詢問:“昨天給你布置的題做了麼?”
“已經做完,正要交給夫子。”尉菩提把答卷拿出來,雙手遞上。他的成績穩居一舍前三,卻沒用,任憑他怎麼用功都進不了月聯考的前三。做了夫子專門給他擬的題,他才知道自己好些地方學得疏淺。
現在尉菩提除了覺得杜夫子學問好,還為自己之前腹誹過杜夫子而感到羞愧。
十五學童已經全到,杜陵就不等卯時半了,他輕敲戒尺,目光最後落在尉窈處。
“今天講詩前先講一下紀律。尉窈,以後去崔學館前先報於我,包括哪天回館。”
“我知道孔儒師已收你為徒,館裡對你也有許諾,但彆忘了,你還是尉族學子!尤其在季考中取得第一名次,往後有更多同門都會效仿你行事,望你以身作則,做好同門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