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枝頭抱香死者,肯定不止奚驕幾人。
在他們東南方向,尉茂被一名恒州兵救下,對方迅速把他背進一氈帳裡,這座氈帳中已經有七個人。
恒州兵拋下句“呆在這”,立即返回戰場。
尉茂沒大傷,要不是後腦猛然被磕那一下子,他不會一點反抗餘力都沒有。現在後腦仍疼,但是人清醒了。“尉窈,尉窈危險。”
“彆出去。”一人攔住尉茂:“咱們現在是俘虜了,不能出去。”
“讓開!”
另個人感覺尉茂根本沒明白,向他解釋:“那些柔然兵其實是武川鎮的鎮兵,今晚不是真打仗,是咱們恒州兵與鎮兵進行治兵操練。凡被押進氈帳的等同知道了兵演消息,是俘虜身份,所以得等兵演結束才能出去。”
尉茂背著光,手臂向前探,把手掌的血頂在二人眼前。“如果不是恒州兵救下我,我或許已是個死人,那麼死之前,我會知道自己是被鎮兵殺死的麼?”
他怒而咆哮:“如果那人殺死我,跟柔然人殺死我有何區彆?他敢起歹心殺我,現在會不會起歹心殺我的族人、你們的族人?你們猜會不會?!你們再猜鎮兵裡有多少和他一樣趁機泄私憤的人?”
“你們跟我說今晚是兵演?一方已經違反規則了就不叫兵演,這就是戰爭!我要去救人,救那些跟我一樣弱、比我還要弱的恒州人,至於你們……”
“我同去。”蹲在角落裡的人影站起,“我與你同去!願意當俘虜的聽好了,沒人瞧不起你們,但是莫把你們骨子裡唯一的血性,用來攔我們!”
此人與尉茂同出帳篷。
南北方向的各條道,是“柔然軍”主力的進攻路線,也是尉窈他們逃往主軍區必須要經過的最短路線。
“哎?”
前路被擋死,兩個壯如熊的“柔然兵”咧著森森大口,一個盯著尉窈,一個盯著郭蘊。
“哈哈,再跑啊。”
左路被擋!這幾個鎮兵很聰明,模仿生硬的漢家話嘲弄柔弱羔羊。
“噠啦哇啦……”
右路也被三個鎮兵攆上來!這三人更狡猾,胡亂叫囂著,自認為沒人能聽懂柔然話。
尉窈、郭蘊的長發全已經跑散,她們越倉惶無助,越激起惡徒惡念。
一名崔族郎君決意犧牲自己,猛朝這些惡匪裡打頭的衝過去:“你們快帶女郎跑!”
可是會射獵,跟身經百戰不一樣。
此頭目一拳搗向崔族郎君的腹部,後者彎著身體倒下,連喊疼都難喊出,他掙紮著跪拱,拚力朝孔毨喊,可是聲音隻能出來很小很小:“帶,女郎,跑。”
孔毨幾近崩潰,他做不到,做不到!“我們一起死吧、一起死吧!我跟他們拚了——”
另個崔族人使勁拉孔毨,可是就連這舉動也在自欺欺人啊!能往哪逃?
有五名恒州兵發現這處戰況,分而襲鎮兵。
這群武川匪兵不得不分出五人應戰,剩下的知道沒時間戲耍了。頭目隻指尉窈一人,繼續偽裝生硬語調:“你留下,我放他們走,如何?”
“哈哈哈哈——”其餘畜牲附和大笑。
“不!”郭蘊跺腳、喊叫,“不、不、不!”
尉窈把嚇壞了的夥伴擋於身後,她自己聲音也發抖,但此刻由不得再懼怕了:“彆再裝了!你們是鎮兵!”
轟!
草原與天相接的遠處,閃電摧趕著雷雲。
風更大。
更多的氈帳燒起來,黑煙把大戰場分隔成不同範圍的小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