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烏屋委屈辯白:“是我之過,我,沒想這麼多。”
委屈當然是假,她臉發紅是被氣出來的,尉窈這種賤民算什麼東西!仗著正式弟子的身份,仗著有崔族同門撐腰,竟然敢數落世族之女了!
尉窈沒接胡女郎的話。自己微寒出身,不接話才是臊著對方的最好方法,一旦繼續指責、說教,都有仗勢欺人之嫌。
好朋友就得這時候上場。
郭蘊:“那天你讓館奴拿草蟈蟈過來,挑撥我們同門情誼的時候,想的倒是挺多。”
胡烏屋身體頓時一僵,一邊把眼淚揉出來,一邊慌張想對策。
柳貞珠脾氣烈,沒給胡烏屋思索的時間,她跳下牛車,差點摔倒。“什麼?那天是你!我竟然還邀你同車,真是……”
“嗚——你們欺負人!”胡烏屋尋到話柄,也跳下車,壓著嗓門哭訴:“我不就坐了會兒牛車嗎?說得跟我把車坐臟了一樣,我不坐了,行了吧!”
她擰身跑開。
柳貞珠指著對方背影,一臉不可置信:“我是怪她坐車的事嗎?怎麼會有這麼胡攪蠻纏的人啊。”
郭蘊用尉窈勸她的話勸柳同門:“彆跟這種人生氣,犯不著,顯得咱們咄咄逼人似的。你放心吧,她這種性格,在唱詩社裡肯定也是人見人厭。”
另一邊,尉窈又一次謝元靜容幫自己出頭。元靜容一顰一笑皆帶著貴胄傲氣:“小事。我不是特意幫你,隻是討厭那些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尤其總挑一個軟柿子捏!”
“軟柿子”撅了下嘴,被崔琬婉看見,“噗嗤”笑了出來。
胡烏屋猜測是邢航出賣了她,不過這種時候不能再和同為侍童的邢航明麵上翻臉,遊曆之途,她需要新的夥伴。可恨這才遊曆的第二天,她彆無選擇,隻能跑向洛陽少年馮行那,假裝撞上對方。
“女郎,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跟我說。”
嘻,果然是蠢貨。胡烏屋抬起淚眼。
傍晚,高溫終於稍稍緩解,沒有遮擋的田野在晚霞中展現出遼闊氣魄,似巨人手掌托起白晝的最後餘暉。
孔夫子喊停隊伍,紮氈帳,今晚就歇於此。
袁翻遠望,指著許多土屋的地方說:“住在那的農戶應該不少。”
孔夫子欣然應“是”,所謂教化,就是將禮、將詩、將樂等文化宣揚於民,令偏僻之地的百姓也能得到教育,以正風俗。
仆役們挖灶填柴,當炊煙升起,自會有鄉民前來。
“致同門。”郭蘊來找崔致,“正好,尚同門也在,我有件事跟你們說……”
稍後,崔尚去找奚驕:“奚同門,有件事……”
崔致找孔毨、崔遠:“有樁事……對,現在就去。”
袁翻看著一群少年人風風火火過來,笑嗬嗬道:“這是有重要事找你啊。”
崔致、孔毨在前,訓義學舍二十一名弟子齊向夫子、袁翻揖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