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刺史起身:“要不今天就這樣,我看趙侍從有些困乏了。”
趙修臉發陰,後知後覺開始回想於勁提到的“東宮、太子”。
於勁又不傻,跟著元誌出來後,狐疑道:“趙侍從一來平城就這樣寡言麼?”
“你也覺出不對了?不瞞你,東宮這次派了兩名心腹來,除了趙修,還有個節從虎賁薛直孝。二人很不對付,薛直孝才來幾天就以手受傷為由,不住府衙,住到客館養傷。你要不要見見薛直孝?”
於勁搖頭:“不用。”兄長書信裡說了,隻讓他和東宮舊侍會麵,沒提任何虎賁的名字。
元誌更加篤定薛直孝領的任務,是東宮的幌子。
六月十八,《詩經》月考成績出來時,尉窈這些遊曆學子已經過了武周山石窟,到達武周縣。
六月二十四,遊曆隊伍進入平城東南的崞山縣。
這一天,柔然可汗之子伏圖的首級,被送至了懸瓠主軍營。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使皇帝元宏屙恙頓消,元宏命令於烈從行,君臣急速返回洛陽。
而在尉窈前世,皇帝是九月病愈後才下令班師回朝的。
崞山縣東邊是恒山,縣境周圍廟宇眾多,最出名的當屬懸空寺,嶽瀆祠。可是許多學子已經無心觀景了,因為距離大聯考的日期越來越近,這一個月是增長了見識,但該學的功課全落下了。
也因此,隊伍每停歇,尉窈的筆記便被傳來抄去,每晚都要排隊輪流傳閱。
侍童邢航也去抄了,夜半才回氈帳。胡烏屋聽到動靜睜開眼,問對方:“《唐風》篇的筆記你抄到了麼?”
邢航“嗯”一聲躺下。
“借我抄行麼?”
“不行。”
邢航冷言拒絕,尋思:你裝清高不去求訓義學舍那些弟子,有本事就一直清高下去。
胡烏屋才不以為意,她仍以好夥伴的語氣問:“你說奇不奇怪,他們都是孔師的弟子,為什麼都覺得尉女郎的筆記最全呢?難道孔毨郎君也比不上尉女郎嗎?”
邢航不語。
胡烏屋:“阿航,我知道你覺得我這人渾身壞心眼,好嫉妒人,不值得結交。”
邢航沒忍住,輕“哼”出聲,隻得說:“我沒這樣說過,你彆冤枉我!”
“那你說實話,你覺得我笨嗎?”
“你要是笨,這世間沒聰明人了。”
“嘻。”胡烏屋的笑裡帶著毫不遮掩的不甘心,“可我到了州學府,功課幾乎墊底!為了進崔學館聽名師講詩,我一世族女郎隻能做侍童。阿航,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比彆人笨,為什麼考不過他們?考不過尉窈、郭蘊和柳貞珠?我不服!”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很困了!”邢航不耐煩地坐起來。
“我想讓你幫我,這是我最後求你,我們結伴吧,這幾天一起學,一起衝刺,在大聯考裡超過崔學館的學子,怎麼樣?”
“怎麼可能超過他們?我看你是瘋了!我要睡覺了,你彆再吵我。還有,如果你真想學,請不要把心思用在怎麼琢磨彆人上,明天和我一樣去排隊抄筆記。”
胡烏屋看著邢航背對她躺,她咧開唇,笑容中發僵,更夾雜著瘋狂。
邢航很快睡熟。
胡烏屋則眼神明亮,悄聲自語:“我給過你機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