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茂沒搭話,暗想,難道自己對窈同門的心思,連武繼都看出來了?
“你覺得那些關於窈同門的傳言是真的麼?”
原來是這事。尉茂反問對方:“你聽到什麼了?”
“啊?你不知道啊,就是有人在傳……說窈同門出身低,勤苦學詩學得再好有什麼用?肯定是為了揚名聲,將來好進高門權貴為妾。哎呀,反正傳的很難聽。”
“你也認同那些傳言?認為她刻苦學習是錯的?”尉茂放下武繼,直視對方。
武繼急了:“我當然不那麼想!我就是覺得窈同門不管小聯考、大聯考都能得第一,肯定學得很辛苦,倘若辛苦一場,結果給彆人做妾,那還不如平庸些,到時嫁個和她同樣出身的尋常郎君不是挺好嗎?哎,尉茂?尉茂!”
怒火在尉茂心裡騰騰,燒得漫山遍野!灼疼他四肢百骸!
尉茂知道尉窈拜孔夫子為師、成為訓義學舍的正式弟子,還有“詩章魁首”之美名,都會引旁人嫉妒,再者,尉窈一家是尉氏的蔭庇戶,種種原因導致蔑視她的流言不會斷。
這很正常,所以尉茂近些天也聽到一些蜚語,根本沒放心上,當時生過氣就算了。
現在看來,不信流言的竟然隻有他!
武繼跟尉窈也算相處不錯的同門了,沒想到也被流言所惑,還扯謊“當然不那麼想”,狗屁!不那麼想的話,怎會吐露“不如平庸些”的鬼話!
窈同門是次次憑自己的本事考第一的,憑什麼平庸!
尉茂疾步如飛,在人群中尋找尉窈的身影。既然他能聽到流言,武繼也聽到這種流言,恐怕尉窈也知道了!他都如此生氣,那她得多難過,多憤恨!
“尉窈,你在哪?我在找你,你快快出現!尉窈,我想要告訴你,你不用怕,犯不上恨,你敢做山頂一棵鬆,我就做你腳下穩固的土!”
“阿藥——”
尉茂的心猛一跳,順聲音看過去,不是尉窈。
他繼續走,牧場太大,她會先去練射箭,還是先去兵演場?尉茂選了兵演場的方向。
他選對了。
尉窈和夥伴們剛剛到兵演場,外圍聚集著好幾群人,每處人群都在講解如何進行武事學習,同時給報名兵演的學子們發放兵器。
又一名武官站到顯眼位置,喊話:“這邊也講。”
尉窈六人迅速過來。
武官等圍了兩圈人後,開始講:“看見那一堵堵矮牆了麼?兵演時不允許翻越,不允許從牆頭上方窺探周圍軍情。”
“夾牆中間的甬道挖有大小不一的陷坑,表麵是看不出來的。凡是小坑,裡麵埋有馬糞標記,踩進去一隻腳的,代表腳殘,必須用配發給你們的布條,把踩馬糞那隻腳綁起才能繼續行路。笑什麼?!很好笑麼?戰場上敵人會把毒汁埋在陷阱裡,甚至藏在樹枝裡,隻要接觸了就得剜肉剜骨!濺到眼裡哪怕少許,都得把眼珠子挖掉!”
崔琬婉膽子小,聽到這,緊緊抓崔瑛的手。
武官繼續講:“如果之後另隻腳也踩進去,不算陣亡,你們既可以找到藏身缸躲進去,也可以由同隊伍的夥伴把你們背著完成兵演。是不是覺得這兩種做法,都隻會拖累夥伴?不,當隊伍寡不敵眾時,你們可以用殘軀替同袍擋箭、擋槍!可以用你們的雙手抱住敵人的腿,為你們的夥伴爭取逃跑時間!隻要心勇敢,肢體有殘又怎樣?”
學子們的熱血在這一刻上湧!包括尉窈在內,均隨武官的講述,提前把自己想象成了保家衛國、即將步入戰場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