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駝街位於洛陽城的南北中軸,每天人來車往,熙熙攘攘。走在此街,既能感受官署連牆接棟之肅,也可見車輿衣冠之彬彬。
元丕情不自禁道:“帝京翼翼,四方之極!可惜啊,先帝遷都大業才成,卻再也看不到這番興盛景象。”
元悔:“將來洛陽會更繁華的,所以父親需保重身體,勿因今日之挫而心憂。”
元丕對自己的身體有數,隻要遂願,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但他嘴上還是道:“我年垂八旬……”
趙芷喃喃:“該上路了。”
她天賦神力,稍微一蹭元悔,元悔就倒向老父,誰都沒注意她在一眨眼的工夫彈了下元丕的後腦勺。
就這一下,外表無傷,老匹夫腦殼裡蛋黃大的地方,瞬間爛成豆腐渣。
兄弟倆攙扶父親費力無比,繼而察覺異常,他們不敢相信地伸手試探鼻息。
“啊——”
“啊、啊、啊!”
可笑元丕帶在身邊親自教育的倆兒郎,全嚇地撒開他屍體,尖叫著亂撞亂爬。
等官兵到來,元悔想起自己先被人撞了一下,才導致父親倒地時,趙芷已經換回護衛衣裳,回到了任城王的馬車旁。
李宣茂盯著趙芷頭上多出的草笠,實則在想心事。
“李長史熱?送你了。”趙芷把草笠扣到對方頭上。
“你這……”婦人,咋啥禮數都不講呢?李宣茂知道數落也是白數落,算了,戴著吧。
胖子元澄出來了,天真熱啊,議事的廨屋又不通風,他坐上馬車後趕緊把兩邊的假鬢角全掀起來,使勁扇扇子。
李宣茂坐上去,車發軔,他說道:“屬下看見元丕了,直寢於侍衛把他送出的宮。”
“嗯?他還真敢來京!估計老匹夫接下來要以年邁為由,向陛下乞求留在洛陽。”
“仆射覺得陛下會重新用他麼?”
“不好說,老匹夫要是沒點手段,豈能在謀反大罪裡活下來。你快用草笠也給我扇扇,我總覺得今年天氣不正常,今日收到幾地公文,不少郡縣發了水災。”
元澄擦拭額頭的汗,重說回元丕:“此人難琢磨,若他不忠,曆代先王豈會都重用他?說到底還是太貪,從十六年時按製降他爵位,他就變了。他這把歲數,我要是真跟他較勁,顯得欺負他,不和他計較吧,就怕他有翻身的那天!”
車速這時緩下來,街上的官兵明顯增多。
在前開道的護衛打聽了情況回來稟述:“前方死了名老者,虎賁兵說老者曾是朝中元老,被個戴草笠的行人推搡致死,行凶者逃竄了。死者家人不讓官兵抬走屍體,鬨著要虎賁軍盤查街上所有戴草笠的人,禁衛知死者身份貴重,已將此案報向車騎大將軍府和廷尉署,正等著來人。”
車一停,車廂裡頭更憋悶。
李宣茂一邊聽,一邊加快給任城王扇風,扇的元澄兩邊假發鬢跟倆小翅膀似的起起落落。
呼、呼、呼——
漸漸的,倆人眼發直,全看著草笠。
元澄先反應過來,命令護衛:“再去問,問清死者姓名!”
然後他問李宣茂:“我記得你早晨沒戴它?”
“沒戴。”
“趙芷護衛才給我的。”
李宣茂一副哭相,又緊跟一句:“她早上也沒戴。”
天爺呐。
死的不會是元丕吧?
“回仆射,死者是元丕。”護衛匆促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