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屋,館婢詫異“咦,地上席子呢?尉女郎稍待,婢子去問問。”
沒有席,地麵就泛潮冷和土腥氣。尉窈沒閒著,先查看門能不能關嚴,合上後發現有條縫,倒也正常,方便外頭知曉屋裡有無徹夜燃燭,確保學童的安全。
查看完,她收拾文具,書案擺放得怎麼不正?一個角上有泥,難道書案是被人蹬歪的?再琢磨此屋的安排,尉窈猜測彆的居舍應是住滿了,而且早住進來的都是些出身尊貴的女公子。
得有兩刻時間,那館婢才扛著一卷席回來,臉頰有被打過的巴掌痕跡。
尉窈不清楚這庭院什麼情況,就無視、不多問,且告誡自己接下來的十天裡必須警醒、忍耐,莫讓巴掌打到自己臉上。
她從家帶了晚食,關門後點亮燭,先看崔學館給的詩冊,確定課程的進度相同,然後謄寫筆記。幼年時她寫字差,為了省紙,筆記幾乎都寫在竹簡、木片上,不方便高小娘子遠途攜帶。既然幫對方,就得把事情做到儘善,所以她要緊著這幾天把筆記全抄到紙上。
抄完後的簡牘肯定不再帶回家了,她用刻刀把字刮糊,扔到門旁的筲箕裡。
戌時,院外有動靜,沒多久館婢來告知尉窈,明天起連上四天大都授,主講學師是孔夫子,在庭院西北方向的“有道”竹林傳學,時間還是卯時半。
“大都授”就是大課。在平城隻有太學、州學館和四清望的族學館有大課,小學階段講大課的更少見。尉窈前世在鄭氏學館、王氏學館各遇到過一次大課,好處是名師傳授精粹之學,壞處是如果沒有聽講的好位置,還不如上正常的課。
次日,她很早到灶屋領走早食,文具昨晚就裝好了,快速吃完飯後她出庭院往西北走。阿父多次來崔學館借書還書,這裡的景致分布尉窈很清楚,順利找到“有道”竹林,此時隻有十幾館奴在鋪坐席,擺小書案。
尉窈見席位呈扇形開闊,隔距也不同,便向最近的那人詢問“分學舍坐嗎?”
“回女郎,分學舍。因是孔夫子講學,最靠前的是訓義學舍,其餘由近到遠是善義學舍、國風學舍、詠風學舍、文音學舍。”
“我是訓義學舍的旁聽弟子,該坐哪呢?”
“旁聽弟子也按學舍坐,女郎隨奴來,此二席,女郎擇一坐即可。”
“有勞。”尉窈舒口氣,太好了,旁聽席位雖在第三排的右外側,但絕對能聽清夫子講話。
天氣好,林鳥的鳴聲也早。
學童們陸續來了,崔學館的正式弟子都穿著統一的青衿服,誰是旁聽學徒打眼便可識彆。不出她所料,鮮卑學童非常多,隻看這些人此時此地還三五成群的喧嘩,可想而知素日紀律得多散漫。
當她看到奚驕的身影,立即回身坐正,回頭的過程她側望一眼旁邊留給另個旁聽弟子的案席。
越不想遇到什麼越應驗什麼!奚驕坐了下來。
他又一次和她同分在訓義學舍。
尉窈為了不胡思亂想,開始默誦詩章。突然,她肩頭被後麵的人拍了一下,她刻意向奚驕相反的方向回頭,後麵這少年長相和元瑀有幾分像,對她道“換個位置?我和他熟。”他指奚驕。
尉窈肯定不願換,假裝猶豫,可是對方不吃這套,隻眨了兩次眼,就提書箱跨到跟前催促“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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