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窈早等著了,高聲回應“夫子,我在這。”
“為何不坐在自己席?”
“弟子知錯,這就回。”
霸占她位置的紈絝叫元珩,元珩臉皮一抽,先迅速對奚驕抱怨一句“夫子是故意的你信不信”,然後拖拽書箱回身……和占了他原來位置的元凝互瞪。
前者隻張嘴不出聲的威脅“起開!”
後者無聲一“呸”拒絕。
至於坐在元凝原本位置,本該在更後邊第五排的學童也姓元,名子直,他從容瞧熱鬨,反正他是不會回第五排的。
尉窈挎著書箱從三人邊上匆匆過去,向崔致、眾同門還有奚驕行同門禮。
元珩不能再僵持了,他向元凝撂下句“你等著”,便到第五排最邊上原本是元子直的位置坐下。這位置真糟,坐墊底下有個窪陷,他衝元子直豎下拳你也等著!
“今日學詩《考槃》。”
哪個學舍發起的大課,講詩就按該學舍的慣例來。此詩由孔毨起頭,能跟上的學童背誦,不會的看著詩冊朗讀。
“《考槃》,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考槃在澗,碩人之寬……考槃在阿,碩人之薖……考槃在南,碩人之軸……”
林鳥被波浪般散開的誦書聲驚飛,又落腳在遠處好奇觀望。
孔文中之所以是名師,是因為不管學徒的基礎再怎麼參差不齊,都能擬出適合的課程。他時而在不同典籍中提出引證之句,使孔毨、尉窈、崔致等慧童產生思索,時而用有趣輕快的白話進一步解析詩、箋、引證中簡潔難懂之句,令基礎差的學童也感興趣,從而專注,如此才能培養願意聽講的良好習慣。
需要一提的是,學童前方的小書案如果放置文具,就鋪不開紙張書寫,這時便考驗學童一手把執木簡(紙),一手運筆的能力了,將來在座者若入仕途,此書寫方式必須掌握。
午時,孔夫子以一句“明天講解衛莊公時期的隱士”結束今天的課,學童們起身揖禮相送。尉窈擔心那些紈絝再找她麻煩,迅速離開竹林。
“喂,尉什麼,站住!”
後邊不知誰喊她,她裝沒聽見,腳步再加快,可還是被攆上了。追來的學童姓亥,名也仁,出身帝室俟亥部,他好笑道“我又不揍你,看把你嚇的。尉……同門,我看你上課時一直在寫,夫子講的你是不是都記下來了?”
“沒有,沒記全。”
亥也仁眯眼、連呼吸都在使勁,神情布滿威脅。
尉窈比他矮一頭還多,見狀識趣地取出筆記。亥也仁呼吸更粗、更生氣,因為筆記裡一節節簡短之句,比夫子舉的古籍引證還要晦澀!就算他強“借”也沒用。
這時,素日喜和他作對的女郎胡二迢走近。
胡女郎正是清早壓製眾紈絝哄吵的解圍者,她蔑視著亥也仁,告訴尉窈“彆怕他,他叫亥野人,野猴子的野,小人的……”
“滾!”沒來得及編連的竹簡瞬間被亥也仁全扔出去。
胡二迢臉被砸中,仍把對方諢名說完“小人的人!”然後掄拳還擊。
亥也仁早等著了,偏頭躲過,臂錯胡二迢身體欲以肘擊她的背。可是雙方經常打架,胡二迢早熟知他套路,她前屈下腰後就沒起,在他腿後的新傷處大力一掐!
“嗷——”亥也仁疼到跺腳,大罵“胡二癲鬆手、鬆手!”
他們是打痛快了,尉窈辛苦寫的筆記遭了殃,被他們踩來踩去,她幾次想揀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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