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奚驕踏入,他前後左右的樹影葉冠間簌簌急顫,很快,地麵也有奇奇怪怪或疾走、或跑動起來的動靜。隻聽高處響起一聲“吱”音,一隻背捆短木棍的殘尾猴兒躍到了奚驕一丈外的前方帶路。
平日奚驕會第一時間喚它的名字“木空”,今晚他嚴肅著臉沒開口。
緊接著,一隻錦簇紋點的幼豹半飛半跳到奚驕腳前,躺下,發出“嗯嗯貓貓”的討好聲。它也有名,叫“奇翼”,同樣軀體有殘疾,少了個左前爪,見主人從它身上邁過去不理睬,“奇翼”懂事地打個滾起來跟在後頭。
十幾條黃棕大狗圍聚跟隨。
一隻缺少左眼的黑色貂由一隻缺右眼的大龜馱著也往這趕,它倆太慢,剛看見主人就又看不見了。奚驕才馴服不久的那隻叫“殺生”的大鴞特殊,看到主人來了,它反而放心飛離出去覓食。
院門外,飛鳴幾個仆役紛紛看向半空滑過的黑影,然後聽守院的獸奴感歎“公子真是傳說中的菩薩心腸啊,除了那隻鴞,林裡其餘寵獸不是有傷殘就是奇醜。”
另個獸奴說“我聽說公子在外麵常施救濟,從不欺負百姓,有人讚公子是神子轉世哩。”
“難怪長這麼俊氣。”
閒著無事的飛鳴每一句都聽見了,他腦中映現的畫麵,卻是公子練箭用的動物,那些動物每隻都活蹦亂跳的,公子抬弓射箭間,沒有絲毫憐憫。公子的確從不欺負百姓,並嚴令奴仆不得欺負百姓,這點上,飛鳴覺得公子善心善得過了,不是所有窮百姓都值得可憐,比如那個尉女郎!
獸林中央,奚驕進入往日寢居的那間屋,命令獸奴“把屋裡陳設清空,以後我不從此過夜。”
他又去隔壁的庫房,裡麵全是他馴逗寵獸的器具,以及幾箱打扮寵獸的衣裳。“也全清理掉!”
他剛轉回身,花豹奇翼又躺到地上逗他笑,奚驕硬著心腸再次邁過去。當猴兒木空發現主人是要離開,也急了,開始抓耳撓腮,十幾條黃狗更是從嗓子眼發出懇求主人留下的哼唧聲。
要不再在這歇一晚?奚驕剛動搖,趕緊從挎包裡拿出畫紙,展開後全是窟窿眼,不用說,正是白天讓他們一夥人丟儘臉的那張畫,如今上麵隻剩下一個梳著雙鬟髻、彎曲倆“觸角”寫字的“蠶蛹”了。
“尉、同、門,離開平城前,我會超越你的!”
院門關閉,玩物之嗜從此斷掉!
夜愈深。
東四坊的店鋪基本都歇了,過年期間被查的秉芳花肆由於未結案,門板仍被封死。離著不遠的小短巷裡,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女探出半截身體觀察動靜,單從身形看,高矮胖瘦均和尉窈差不多。
少女沒察覺到什麼,還是害怕地縮回。
突然!一根吊繩從牆頭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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