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思念父皇臨終前的囑咐,才能忍著煩棄耐心教導“昔年父皇推範陽盧敏、清河崔宗伯、滎陽鄭羲、太原王瓊為漢世家清望之門。盧敏早逝,盧淵是盧敏的長兄,是如今範陽盧氏北土的家主!他回京的消息,遠比你回京要轟動京畿!”
“前日盧淵當街辭去你京兆王府長史之職,你人沒歸府,請求拜謁盧淵的勳貴、大族,已經圍滿他府宅。可你呢?有誰著急拜謁你麼?”
元愉既臊又無言以對。
元恪繼續細說“盧淵在徐州處事公正,上替你約束屬吏,審賦斂役,下替你安撫百姓,都督農商。盧淵有功勞,亦有苦勞!然而你翻臉無情,帶人打砸他家宅,你以為你打的僅是範陽盧氏的臉麵?”
“你打的——是所有漢世家大族的臉!就你這種心性,往後誰敢接替你府中長史?有能者、仁義者都不願輔佐你,你便隻能做一輩子的閒王!”
元愉一臉悒憤地離宮,他終於明白廣陵王的厲害。原來元羽殺他美妾僅是激他生怒之招,對方真正的報複,是離間他和盧淵,並令其餘漢世家對他鄙夷。
就像剛才陛下說的,往後他府裡將無賢者可用,無賢者真心輔佐。
所以他閒在洛陽的時間,興許會非常漫長。
元愉和旁人不同,他沮喪到要瘋時,仍不責怪自己,隻會更怪彆人。奇特的是,他最恨的並非廣陵王,而是皇帝。
“你現在高坐萬人之上,道理當然一堆堆的,哼,把盧淵誇上天,那怎麼不讓這個快入土的老狗輔佐你?盧淵要是真有能耐,當年的名氣怎麼比不過盧敏?”
“元恪,你真比我強麼?你要是歲數比我小,現在萬人之上的就是我!父皇活著的時候,天天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就是我!”
“今天站著聽訓的就是你!”
“你都知道元羽老狗算計我了,為什麼不訓他?不罷他的官位、奪他的爵?還不是害怕老狗、還得倚仗老狗?哼,萬人之上的皇帝,被你當成任人捏吧的軟柿子,我呸!”
不管怎麼說,刺客案的審清與司州彆駕的上任,讓洛陽城很快就恢複了往日安寧。
時間一晃進入仲秋八月。
瑤光寺建成,尼房多達五百餘間,孝文先帝的後宮凡三夫人以下,全部歸家,不願歸家以及虔誠事佛的部分宮女,均在此時機入住瑤光寺。
幾天裡,越來越多的百姓聞聽此消息,簇擁到乾明宮門北的禦道觀看佛像行運。
孔文中師徒一行,就這麼悄無聲息進入洛陽,一天都沒有休息,直接在城南勸學裡外新建的“文雅”精舍開始講學。
精舍按照學術的不同又細分三舍。
孔文中講《爾雅》,尉駰講《儀禮》,崔致、孔毨、尉窈講《詩經》。尉窈因為得進宮講學,所以她的授課最少,時間全安排在下午。
尉窈每天的刻苦自學,終於收到回報,當她拿到恩師的教學筆記,幾天裡就把落下的《雅》、《頌》融會貫通。自此,她的《詩經》學業完成,曆時將近兩年。學無止境,接下來,她將認真重學《爾雅》。
八月初十。
尉窈今、明兩天休沐,她依然早起,先去文雅精舍和郭蘊、元靜容、柳貞珠、元狼蟋會合,然後結伴去城北。
今天城北有武比,參與選拔者全是鮮卑族的女郎,凡通過武比的,全進入新建的虎賁木蘭營。
京師召女虎賁的新詔令之所以執行迅速,除了《木蘭詩》被朝野推崇,還與之前在刺客案裡立功的趙芷有關。
“誰說女子不如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