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豹、尉瑾聽了均欣喜,前者對後者說“彆看我和三弟都在宮裡當值,碰麵的機會很少。”
他又看著元茂問“你瞧你二兄,是不是瘦了?”
元茂“是,前天早上天色暗,沒看清,現在看清了,二兄,遊曆路上是不是受了不少苦?”
尉瑾和以前不一樣了,笑裡總有隱隱約約的苦楚,他回道“遊曆哪有不苦的。”說完頓兩息,補一句,“也還好。”
絕對遇上事了!元茂整天思索某方麵的事多,思索問題自然而然往那方麵靠,他直接問“二兄,你是不是有心悅的女郎了?人家不心悅你?”
尉豹訓道“彆胡……”
壞了,不像胡說!
尉瑾把臉側向一旁,呼吸聲變長變重,回過臉來時,睫毛帶著淚濕痕跡。“你倆聚吧,我回家了。”
哎?
尉豹、元茂一個拽、一個摁,把人摁回去,然後一個哄、一個催,總算讓尉瑾把憋了許久的心事吐露出來。
“我在遊曆途中和一位女子結識為友,她叫潘淳娘。”
元茂瞠目,潘淳娘是步延楨表姊啊!他生怕靦腆的二兄又找借口躲,沒敢出言打斷。
“潘淳娘見識廣,不僅熟知地方政令、穀貨賦稅,還懂四序節氣、畜牧植桑。她是我見過的最大氣、最爽快、又最冷靜的女子!”
“她真的很好。”
“疾風起時,她和路邊的怒草一樣剛毅不屈!”
“我們趕路都疲憊時,總是她當先而行,令我們振作。”
元茂與長兄交流個眼神,心道,誇得越多,證明陷得越深。
果然,尉瑾一聲長歎,語氣轉變“我猶豫了一路,瞻前顧後,嗬,結果是一場笑話。等我鼓足勇氣去找潘淳娘,她……出家了。”
元茂兄弟倆異口同聲“啊?!”
尉瑾接下來的述說,令元茂、尉豹二人對潘淳娘也起了敬意。
“我知道你們想什麼,阿茂應當知道潘淳娘結過婚,她夫君已病逝。”
“可她不是因為情、更非家宅瑣事想不通出家的,她說她的願望一直是救助貧苦!她想教婦女織更結實的布,助農戶擴大耕種,她還想收養孤兒,不讓孩童們淪落為流民,她更期望幫助那些被疫病折磨的人,給那些苦命人草藥和藥方,度過厄境。”
“然而女子不能當官,且她家境尋常,沒有貲財,根本實現不了誌向。所以她毅然出家,她自信讀過書,知政令,一定可以在尼寺樹立威望,到那時,就可以帶著其餘的女尼做善事,從幫助一人、一戶開始,慢慢幫助更多的人、更多的農戶。”
尉瑾又一次長歎“她是多聰明的人啊,豈能看不穿我的心意。我和她告彆後,心情實在差,去了趟朔州,然後就往回返了。回洛陽的路上,哪哪都有關於她的回憶,但永遠隻能是回憶了。”
尉豹斟一碗糯米酒給二弟“喝點吧,醉一場就什麼都忘了。”
尉瑾搖頭“不,喝酒好打嗝,有臭氣,阿潘最討厭飲酒的郎君。”
尉豹重新打量二弟,好似看一坨糊不上牆的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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