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的!
尉窈煩他,絕對是故意關院門的!
奚驕的委屈從心底深處不停外湧,喜歡也是。
全部情緒都得在此刻割離,化成不舍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往前走半步,貼近門板,把院門當成尉窈默默傾訴誓言“我知道的晚了,原來我是你的兄長。奚族的人不認你,我認你,縱然將來見麵少,但我會如家人一樣不忘你、牽掛你!彆人對你好,我祈求他一輩子對你好,彆人對你惡,那我就以數倍之惡為你清除魔障!”
返回隔壁,這裡沒什麼可收拾的了,奚驕牽著狗離開勸學裡,回想父親警告他的話。
“過去的恩怨你已儘知,崔儒生當年得罪的公卿重臣太多,我們不能受尉駰一家的牽連。”
“有些事本不想告訴你,如今不得不說,以免你不知深淺和尉駰家攪在一起。當年諸多權貴追殺崔儒生,報後輩被殺之仇在其次,真正的原因,是崔儒生承襲了崔浩的卜筮天賦!”
“生死仇恨隔了幾十年可以化解,但世間絕不能再出一個感上蒼氣運、擅卜筮的崔浩!因為這種人……會奪走所有習卜筮術之人的氣運!他會越占卜越強!我等則會越來越弱!”
“看在親族的份上,我會守好神部曹,不讓彆有用心的人從神部下手,以詛咒手段陷害尉駰一家。但也隻能如此了,代價是你收起你的心思,驕兒,從今往後,你與尉窈隻能是同門,不得再近一步!”
奚驕回望勸學裡,悲傷已去,代替的是堅定與不服我即將習卜筮術,我要以身入此術,親自看看,究竟是人的能力決定卜筮術的靈驗,還是天賦為重!
趙芷、尉駰回家,女兒尉窈已經掃過院子,擺好了筵席和食物,灶屋裡燒著熱水,尉窈乖巧地給父母打水洗臉。“嘻——”
尉駰接過手帕,故意問“窈兒笑這麼開心,有何喜事?”
尉窈撒嬌地撅下嘴,去倒水,也故意逗阿父,作勢往牆邊的蘭花上潑。
“哎呀這孩子!”
“嗚——”尉窈拉長著怪音,收住水盆,調皮回頭“差點潑歪了。”
趙芷笑逐顏開,拉著夫君坐下,喚女兒“快來吃飯”,剛才回家的路上,她已經把皇帝賜婚、自己再被朝臣參的事說了,所以一家人吃著飯,隻言家長裡短。
尉駰囑咐尉窈下午去精舍講學,尉窈明白父母怕她害羞,想避開她談一些定親細節。
父母願意為兒女操心,對孩子來說真是這世間最幸福的感受。
文雅精舍去年在洛陽南郊建學場,如今廣收弟子二百餘人,旁聽儒生每天來來往往,聚滿周圍,無法計數。
下午的講學時辰是未正,還差兩刻。
有弟子來儒生中間告知消息,原定的《詩經》改為《方言》,講學者改為尉窈,隻想聽《詩經》的勿在此處占位置。
儒生們驚喜不已!
誰傻啊,拿棍子趕他們都不走!
《方言》屬訓詁學,但不像廣為流傳的《詩經》可以在書肆裡買到,尤其郭璞作注解的版本,更是隨著戰爭與世族的遷徙丟失散落,尋常儒生難閱真跡。
幸虧他們今天來了,這可是文雅精舍第一次傳授此學!而且由本朝第一位女文官尉窈開講!
賀闌來得早,她也很激動,之前跟隨李隱學詩的時候,從對方嘴中得知一件事,即使藏有《方言》書籍的貴族,也不一定有郭璞的注解。
周圍儒生的議論傳進她耳中。
“聽說皇宮裡什麼難得見的古籍都有,尉女官一定是在宮裡學到了知識,再傳向民間,功德無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