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猙獰的頭顱,從逐漸破碎的秘境門戶中擠出,浮現的清晰。
其通體的麵貌,出現在了餘列等人的眼睛當中。
和對方蠻荒威猛的氣勢所相互違背的是,這一頭恐蜥的頭上遍布腐爛的創口,在對方擺動頭顱啃食道徒的時候,就會有渾濁發黃的膿水,從其麵部、頭頂流下。
而這些腐肉當中,正有一條條似蛆蟲、似泥鰍的東西,在恐蜥的頭顱上鑽動。
以餘列如今的目力驚人,他可以橫跨百丈而清晰的看見麻雀。
他緊盯著六品恐蜥頭顱上的“蛆蟲”,赫然就發現它們身披黑鱗,似蛇似魚,就是黑水河中的黑蛇魚!
“道長,救命!”半空中,道徒們的哀嚎聲還在響起。
僅有黑水鎮那幾個沒有明麵忤逆黑水觀主的道徒,因為處在恐蜥的邊緣區域,暫無危險,受到的壓製也小,還能勉強鎮定的說話。
有黑袍道徒咬牙出聲:“觀、觀主!您當真有把握解決掉這頭恐蜥?”
丹房的女道徒幾人,也是眼神緊張的盯向黑水觀主。
黑水觀主聽見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這幾個“自己人”幾眼。
黑水觀主示意對方都仔細的看向鑽出來的恐蜥:
“看仔細點,都已經有小家夥注意到了恐蜥的不對勁,爾等為何還沒看出來?若是沒有把握,老夫何至於玩的如此之大?”
他口中的小家夥,說的或許就是餘列。
幾個道徒也是看向恐蜥,目光很快就彙聚到了恐蜥頭顱上的爛肉中,也認出了那黑河的特產——黑蛇魚!
這時的黑水觀主,目光癲狂的看著恐蜥頭顱:
“看清楚了?這黑蛇魚可不簡單,它是老夫花費了一甲子的時間,特意為彼輩恐蜥所培育的。此物非是龍血之物,非是鱗甲之物,是由老夫利用血親的變形蟲培育而成。六十年來,它食鱗肉、吞鱗血,已經成長為了鱗甲狀態,也就是爾等眼中的黑蛇魚。
貧道雖然不能親自進入秘境中,但是經由多次的曆練,次次的將黑蛇魚引入到這一方恐蜥世界的碎片中,讓它們成功的繁衍生息,目的就是希望它由小到大,最終褫奪了這頭六品恐蜥體內的黃金血脈!”
黑水觀主的聲音絲毫沒有加以掩飾,即便是落在山頭上的餘列等人耳中,也是清楚的很。
刷刷!
一道道驚愕的目光,都投向了黑水觀主,以及正在恐蜥頭顱上鑽動的黑蛇魚。
“黑河的特產——黑蛇魚,竟然不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而是黑水觀主一手培育出來的?”
其中還是要屬餘列最是又驚又愕了,他心中還恍惚間意識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黑蛇魚最根本的形態,並非是鱗甲之物,而是血養變形蟲,沒有固定的形態!”
餘列擁有黑水觀主的丹道筆記,知道黑水觀主選擇的就是蠱道,對方的本命之物是血養變形蟲。
現在他有點明白了,為何他在吞吃魚王了,獲得了本命法術後,此術與他的本命皮書相互交融,最終卻並沒有賦予他龍血龍脈,而是賦予了他變化之術。
變形變化,此二者相近矣。
餘列的本命變化之術,就是從披皮和變形二者,交融得來!
刹那間,餘列為自己堪破了這一迷霧而感到驚喜,頓覺自己今後對應該如何琢磨和發展變化之術,有了一個較為明確的方向。
除此之外,他也是目光火熱的盯上了半空中霸氣詭異的黑水觀主:
“我雖然修煉的是皮道,但是本命之物中也算是繼承了對方變形蟲的部分能力。這可以算作是嫡親的傳人了吧?隻需要透露一二,老先生如何還能拒絕收我為弟子?隻是我究竟應該不應該透露……”
當餘列在暢想的時候,他的身旁忽然響起冷聲,將他從豁然和驚喜之中拖回了現實。
“餘道友,你我該動身了!此地不宜久留,速速返回鎮子當中,那裡地勢險要,且有龍氣、陣法等,即便觀主待會兒馬失前蹄了,你我的性命也有一定的保障。”
佘堂主目光棘手的看上看下,話一說完,他的身形就閃動,身上閃爍起加持的符咒靈光,速速的往黑水鎮所在的方向奔走而去。
餘列得到了對方的提醒,也是回過神來,他的目光閃動一下,最後近距離的打量了一眼黑河上空的黑水觀主等人,然後也跟隨著佘雙白的身影而去。
佘雙白的話說得沒錯,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保住性命。
畢竟處在現在的這種關頭,黑水觀主就算不會主動的坑殺他們這些道童,但也不會有多少精力來顧看他們。
彆說他餘列還隻是有望拜對方為師了,就算真是對方嫡親的弟子,現在也得為對方的道途讓路。
隨著餘列和佘雙白兩人的動作,又有其他的道童從黑河漩渦當中掙紮出來了,然後也往最近的黑水鎮子看過去。
在眾人的身後,肆意桀驁的聲音,繼續響起。
此時的黑水觀主,獨自的在半空中,等待著六品恐蜥的走出,並繼續述說著自己的宏圖大誌:
“吾育養六十餘載,此黑蛇魚以龍血龍肉為食,就不該叫做蛇魚,而應以‘食龍’為名,哈哈!不如從今而後,就喚它為‘食龍鰍’如何?”
對方手舞足蹈:“可惜可惜,老夫命不久矣,無法再徐徐圖之,否則等貧道這食龍鰍,將此恐蜥碎片侵蝕完畢,化恐蜥秘境為食龍秘境……到那時,貧道破入六品,該當是多麼的輕而易舉,偌大的黑河流域,也將就此受益!”
丹房道徒、器院道徒等人聽見黑水觀主的長吟,心神也是震動,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這憊懶了幾十年的觀主,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對方一樣。
其中丹房道徒口中低聲道:
“觀主,您果然有大誌,若是您這食龍鰍培育大成,即便沒有這頭六品恐蜥,您或許也能靠著在仙道上的鑽研,得以享受到道庭的封贈,位列六品之列。”
器院道徒等人也是爭相的,你一嘴我一句的說:
“了不得了不得!此食龍鰍一旦功成,到時候這方恐蜥世界碎片,是否徹底的融入到黑河中,就隻在道長的一念之間。”
“正如道長所言,我黑河流域也將就此受益無窮,塑造獨到的生態。成就為一方道郡,那將是板上釘釘啊!”
他們還痛心疾首的看向了正在恐蜥的嘴下掙紮的青衣道人等人,呼喝到:“諸位道友,爾等何其不智也!”
“觀主乃是我黑河流域的天命成道之人,爾等為何不跟隨觀主,非要自取滅亡?”
這話落在到了青衣道人的耳朵中,讓他的麵色精彩,一陣青一陣白。其餘的道徒或是還懾服於六品恐蜥的龍威,但是他可是還能夠說話。
青衣道人冷笑道:
“觀主,你這群手下當初可不是這麼對貧道說的。那位道友,不知是誰率先喊出‘老而不死是為賊’?貧道依稀的記得,就是你吧!為何現在口中,就又變成了天命成道之人?”
被青衣道人譏諷的道徒,正是器院的道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