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中,血腥氣味出現,讓餘列的眼皮微挑。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佘雙白在直勾勾的盯著身前那一坨血肉,立刻就明白,對方多半是想法和他不謀而合,也打算直接在野外嘗試突破到八品道徒境界了!
果不其然,佘雙白口中喃喃出聲:
“餘兄,你我再繼續這麼走下去,稍微有點差池,就可能淪為妖物的腹中之物,就算是運氣好點,不丟了性命,受上一點重傷,你我辛辛苦苦打熬多年的根基體魄,也可能一朝喪儘,就此蹉跎數年,更難突破……”
她言語著,目光沉著的看向了餘列,開口:
“潛郡,貧道打算先不去了,準備就在此荒山野嶺中收集點合用的藥材,代替一番,完成蛻變晉升。不知餘兄還有什麼建議?”
餘列聽著,知道對方眼下是決定已經做下了,隻是希望他能夠幫忙查漏補缺,以及收集一番藥材,搭把手。
沒有過多的考慮,餘列也點頭,沉聲開口:
“可。就算道友不說,貧道也會提及此事。你我二人在野外已經行進一月之多,雖然還沒有符儘糧絕,但是也快了。若是不趁著現在還有點東西,就開始準備蛻變,等到最後資糧用儘時,那時就更是麻煩。”
他一拱手:“佘兄儘管吩咐。但凡有需要餘某出手的地方,直接說便是。”
頓了頓,餘列還補充了一句:“你我並行數十日,頗是了解熟悉,在這種重要的關頭,就不要再客氣生疏了。”
聽見餘列的話,佘雙白眼中也是露出意味之色,她站起身子,誠懇的向著餘列拱手道謝:
“多謝餘兄。”
餘列同樣也是站起身子,作揖回禮。
兩人言語當中,其實有一件事情並沒有明說,但是雙方彼此都心知肚明。
一個多月之前,他們之所以要動身前往潛郡,希望在潛郡中租用靈氣靜室,輔助各自的蛻變。
這除了是因為野外的條件過於艱難,靈氣靜室確實會對道人的蛻變有所幫助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兩人都不太敢當著對方的麵進行蛻變。
因為雙方不管是誰先蛻變,都得擔憂另外的一方,可能會在蛻變的過程中會出手,影響其蛻變,甚至是害人性命。
而若是蛻變之人成功了,尚未完成蛻變的人又得擔心前者會對自己出手,搶奪自己囊中的另外半截恐蜥血肉。
須知兩人現在所處的環境,乃是徹徹底底的野外,毫無律法可言,身旁有的都是弱肉強食的凶獸妖物。
在這裡,任你天資再是不俗、背景再是神秘,一旦死了,就和死了條狗一般,沒有任何的區彆,無人知曉。
而若是兩人先行分開,各自去尋個地方進行蛻變,那麼又得擔心自己在處於蛻變時,會被凶獸精怪尋上門,淪為妖物的腹中之物。
畢竟此地可不比黑河三鎮範圍之內的“野外”,這裡才是**裸的無人區,凶獸橫行,精怪出沒,千奇百怪的妖物都有,特彆是最近還有恐蜥世界的生靈降臨,到處都是廝殺和爭鬥,各種凶獸妖物已經是打出了狗腦子。
餘列二人之所以能在野外橫穿一個多月,至今都還沒有受過重傷,靠的就是兩人互幫互助,各有裨益。
好在經過了數十日的朝夕相處,患難與共,兩人之間的關係加深,多少算是清楚了對方的為人,再加上曾經的情誼,也算是有了信任的基礎。
否則,要是沒有這一路的互幫互助、艱難困苦,他們兩個著實都不太敢冒險嘗試蛻變。
其中餘列看著對方目中的堅定和熾熱的神色,心中還暗暗想到:
“此人先一步進行蛻變,我助而觀之,正好也能從中吸取點經驗教訓,方便我自己晉升時使用。”
從九品道童突破至八品道徒,雖然也隻是需要再完成一種變化,和前幾次一樣。但是這一關乃是決定道人性命層次的蛻變,是大境界蛻變,其意義和難度都不是小境界蛻變可以比較的。
成功了,道人將從九品生靈一躍而成八品生靈,凝聚真氣,自此可以學習法術,徹底的超凡脫俗,成為仙道中人,在山海界稍微活出點人樣,具備一點特權。
而失敗了,其損失和後遺症,也將比小境界的蛻變要嚴重很多,常人一生基本也就三次嘗試的機會。
因此麵臨這種蛻變,餘列再是慎重也不為過,而他能親眼的目睹彆人完成一次蛻變,對於他自己蛻變而言,收獲無疑會是巨大的。
洞窟中,兩人又言語了幾句。
接下來的時間,餘列二人歇息了一陣,就離開了這個洞窟。
既然是要服食蛻變,那麼兩人至少得在某地待上十天半個月,方便布置洞室,摸清四周的妖物情況,不可隨便找個地方住。
在餘列的建議之下,他們最終使用囊中所存不多的陷地符、開石符,在一處筆直陡峭的岩石峭壁上,自行鑿開了一個洞室,並布置了狡兔三窟的逃生出口。
有了固定的住所之後,二人在野外中的境況,一時間好了許多,不用再經常風餐露宿、日曬雨淋,活的像是個野人。
又是足足大半個月的時光,兩人朝則出遊,暮則歸洞,采藥草、割靈芝、覓野獸,尋找各種能夠對服食蛻變起到幫助作用的東西,並炮製成藥。
其間,佘雙白親眼見到了餘列純熟的煉丹手藝,對餘列更是刮目相看。
而餘列也是第一次見識到了佘雙白的煉丹手藝,徹底明白了此人在丹房中,為何是執掌的炮製堂,所選擇的丹道道路也是龍脈。
原因無他,此女的煉丹手藝著實是臭,還是打打下手、炮製藥材比較合用,若是讓她去煉丹製藥,無論是對於藥材而言,還是對於她個人而言,都是一種浪費。
二三十日後,峭壁洞室當中,幽香陣陣。
餘列這一日並沒有隨著佘雙白出門,而是獨自的盤膝坐在洞室中。
頭上的螢石灑落微光,他閉著眼睛,在耐心的看爐燒火。
不一會兒,洞室的入口處,繩索晃動,一道矯健的身影就像是鷹鳥歸巢一般,輕飄飄落在了洞口,手裡麵還提溜著覓得的食物。
佘雙白走回來,瞅了一眼餘列,見餘列隻是在看爐子而沒有其他的動作,就熟絡的走進洞室,將手中提著的一條活魚掛在了岩壁上,又脫下身上的外衣,一並掛上去。
她當著餘列的麵,一邊解開發髻,擦拭自己的雙手、脖頸,換上舒適的道袍,一邊還口中滴咕:
“你在洞中都已經三日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活得像是一個小媳婦。什麼時候也讓我在洞中安逸幾日,由你去外麵找食吃……”
為了保證兩人在服食蛻變時,血氣充足、丹藥充足,他們已經戒掉丹藥許久了,包括辟穀丸,如非必要,絕不浪費任何一丸。
餘列聽見對方的滴咕,依舊是老神在在的盤坐在銅爐前,隻是回了句:
“甚好,那麼明天就由你來看爐製藥,貧道去出門覓食。”
佘雙白聽著餘列的調侃,已經是熟悉的很了,渾不在意,她伸展著身子,攏著袖袍,踱步走到了銅爐前,眼睛亮晶晶的說:
“就差這一爐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