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盧杞不敢來呈堂證供,否則他必反咬盧杞在東宮與右相府之間串聯,指出太子與右相在合作。且看到時死的是誰?
唯一沒想到那小子經不住嚇,且還真有辦法脫身。
但無妨,如此一來,火更燒不到薛白身上了,他大可放肆亂燒。
“裴冕是王鉷的人,多次出入右相府。右相嫉妒王鉷才能,擔心他當上禦史大夫便要取代右相之位,起意除掉王鉷,因此先殺裴冕……”
“胡言亂語!”蕭炅連忙打斷,“豎子好大膽,敢在禦前胡亂攀咬?”
“隻許京尹佐證,不許白身實言?”薛白道:“再說攀咬,此事與我何乾?我毫無私心。”
“右相從不殺人。”蕭炅氣得說了一句心裡話,擺出正義之色,喝道:“任憑伱花言巧語,難改事實!”
“事實與否,證據說話,你等之指責毫無根據。至於我‘混淆視聽’與否,可敢看我的憑證?”
蕭炅驚了。
他來時義無反顧,認為即使不能定了薛白的罪,也不至於有彆的麻煩。
但關於紙張的某些事情,右相或許不知細節,他卻很清楚。
而李林甫雖不知細節,一見蕭炅如此驚詫,心中登時有不好的預感,他雖毫無私心,卻攔不住手下人引火燒身。
眼下要考慮的已不是如何對付薛白,恐怕得先滅火……
~~
皇城,尚書省,刑部。
班房的門被打開,杜五郎抬頭看去,問道:“刑部放飯竟這般早?我們的食本可有人來交了?”
“放什麼飯,提審了。”
杜五郎一愣,轉頭見有小吏要把達奚盈盈帶出去,有些擔憂,道:“長吏,有事問我便好,元捴是我打的。”
“五郎莫慌,分開問話罷了。”
刑部的吏員連態度都更好些,竟是真將杜五郎帶到旁處問話,將達奚盈盈留下。
“說,為何毆打官長?”
達奚盈盈應道:“打的時候不知那人是京兆戶曹,見他欺負五郎,沒多想便使人助拳。”
“元捴都被摁住了,薛白為何還上去狠踹?”
“郎君他……”
“好好交代,彆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薛白的心腹。”
一句話聽得達奚盈盈心中得意,她略略一想,知此事薛白沒吩咐保密,便是可以說的,於是微微一笑,吐出一個字。
“紙。”
“紙?何意?”
“元捴看似來搶鋪麵,其實是來搶我們造紙的工藝。”達奚盈盈道:“我是郎君的心腹,故而知這工藝有多了得。”
……
另一邊,杜五郎更是無所謂,全都實話實說。
那吏員與他已有些熟絡,末了還玩笑著問道:“如此說來,你們造紙的工藝能賺大錢,五郎可與我透露一點?”
“好啊。”杜五郎嘿嘿一笑,應道:“秘訣就在,需以童子尿來把竹子泡得綿韌。”
“哈哈哈,原來如此,元戶曹竟是為了搶這童子尿的配方挨了打?”
“豈不正是如此?”
杜五郎一看這歡快的氣氛便知薛白又出手了,自從柳勣案之後,他對這種事已漸漸習以為常,再無當時的害怕,反成了旁人對他刮目相看的談資。
待回稟了消息,還未到傍晚,班房的門又被推開。
“放飯了?”
“放什麼飯,出去,你們明日去大理寺。”
杜五郎好生驚訝,道:“就一樁案子,怎麼移來移去的。”
“呔,說甚胡話?毆官案由京兆府判決,刑部覆核,業以結案,你等沒事了。明日大理寺審的是竹紙案。”
“把我移到大理寺獄?”
“獄什麼獄?明日你等是原告,自過去便是,且回家去。”
“我還成原告了。”
杜五郎回頭看了一眼刑部,與吏員們揮手告彆。
出了尚書省,達奚盈盈低聲道:“打了元捴,現在我們出來了,想必他要進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