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倉促離開長安的則是顏真卿。
“禦史台催促得厲害,不走不行了啊。”
顏真卿其實已經拖延了兩日,否則還得在鄭虔之前離開長安。
但這一去還是顯得十分突然,他連妻兒都顧不得帶,隻帶了兩個老仆,背著行囊,牽馬去往隴右。
“你莫介懷。”顏真卿看了一眼薛白,道:“於我而言,不過是早兩日或晚兩日走的區彆。然朝中諸公迫不及待支走我,顯然是要對你不利了,好自為之吧。”
“老師放心。”薛白道:“大不了我去給哥奴當入贅女婿,總不至於要了我的命。”
這就是一直以來的努力帶來的改變,以前輸了要被坑殺,如今輸了還有退路。
“莫開玩笑。”顏真卿皺眉叱了一句,道:“聖意難測,不可久恃,尤其此番你犯大忌。若得授官,莫再貪圖高官,哪怕下縣縣尉亦好過天子近臣。”
“學生明白了。”
“這是後話,你先求自保吧。”
有胡笳聲響起,那是岑參在吹奏。
岑參感懷天寶官場上還有顏真卿這樣清正的官員,賦詩《胡笳歌送顏真卿使赴河隴》相送。
“君不聞胡笳聲最悲?紫髯綠眼胡人吹。”
“吹之一曲猶未了,愁殺樓蘭征戍兒….
歌聲一掃離彆時的憂怨,使氣氛突然壯闊起來。
顏真卿便在這樣的歌聲中告彆妻兒,翻身上馬。
待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天跡,眾人抬頭看去,隻看得到綿延的秦山。
“胡笳怨兮將送君,秦山遙望隴山雲。”
“我這兩日也得走了。
岑參放下胡笳,向薛白苦笑,道:“我得隨幾位判官一道出發往安西,行程本定在下個月。如今看來,卻是看不了曲江宴上你排的戲劇了。”
“無妨,往後還有機會看。”
岑參壓低聲音,附到薛白耳邊,小聲道:“我已安排妥當,你若出變故,往我家中尋我老仆,他會帶你到安西來見我……”
“好,多謝。”
“你我之間談什麼謝不謝的。”岑參爽朗而笑。
再一轉眼,已過了兩日,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笑容,岑參揮揮手說的已是“諸位留步”。
“岑二十七,一路順遂,到了安西一定要建功立業!”杜五郎高聲喊道。
“哈哈哈,借五郎吉言了。”岑參翻身上馬,“高三十五,送我一首詩!”
“好!
高適說寫詩就寫詩,接過酒囊飲了一口,有些羨慕地看著岑參的馬匹行囊,開口吟誦。
“行子對飛蓬,金鞭指鐵驄。”
“功名萬裡外,心事一杯中。”
“虜障燕支北,秦城太白東。”
“離魂莫惆悵,看取寶刀雄。”
岑參大為滿意,連連呼高適是知己,不必說離彆悲愁,要的就是這慷慨昂揚。
大唐男兒往邊塞建功,有何好悲愁的
“薛郎,到你了。
薛白先是搖頭,沉吟,不情不願地道:“風卷白草折,八月即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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