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偉說完有一瞬間的愕然。
楊誌今天果然不對勁,發什麼癲呢?
乞討的生活讓楊誌比同齡孩子更加早熟沉著冷靜,善於察言觀色,審時度勢,知道怎麼做自己最有利。
話不多,懂事勤快,對杜文舒事無巨細的照顧,對杜父杜母尊敬孝順,友愛杜家三兄弟,不跟村裡任何孩子起爭執,在學校也是老師喜歡的好同學。
可以說,整個村的人都把喬偉和楊誌當做教育自家皮猴子的標杆,當然喬父喬母是例外。
喬偉和楊誌同學多年,又是一個村的,其實來往不多,他和楊誌一樣除了上學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玩。
大人們都誇楊誌各種好,奇怪的是,他一直覺得楊誌這人太虛偽,對他沒什麼好感。
大概楊誌對他也是同樣的感覺,有時在村裡或是去學校的鄉間小路上遇到,他倆就像不認識一樣,看對方一眼就各自走開。
就連虛偽如宋紅兵,喬偉都能和他處的像朋友,唯獨楊誌。
喬偉仔細在記憶裡搜索了一遍,前世他跟楊誌的交流少的可憐,更誇張的是喊對方名字的次數不超過十次。
今天楊誌能這麼順口的喊自己的名字,並誇他女兒可愛。
喬偉有種楊誌吃錯藥的感覺。
不僅僅是他有這種感覺,一頓飯下來,杜文舒母子和杜家所有人都有種楊誌是不是被鬼附身的錯覺。
尤其是楊誌看他家小公主那慈愛的眼神,比他這個親爹還更像爹,讓他很不爽。
這是他女兒,楊誌那陳世美著實是討人嫌。
吃完飯,喬偉帶著一家老小告辭。
討人嫌的楊誌對喬偉說道:“我有一個月的假,咱們也多年沒見了,明天我去找你聊天。”
喬偉:“???”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楊誌的關係有多好。
楊誌看喬偉一副你是不是該吃藥的眼神,惡劣的勾了勾唇,矮下身對兮兮溫和的笑道:“兮兮再見!”
兮兮是個護短又心思通透的小姑娘,她早就發現楊澤明明有爸爸卻從來沒聽他提過一次,又聽楊誌說那些話,雖然不是全懂,但也知道楊澤的爸爸對他和他媽媽不好。
出於禮貌她還是點了點頭:“叔叔再見!”
隻是小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楊誌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看到這張粉嘟嘟的小臉就想到愛撒嬌的小孫女,跟她媽媽小時候長的真是一模一樣啊。
靠在床上喬偉還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抽瘋的楊誌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韓小雅擦好護膚品,見喬偉手裡拿著本書好半天都沒翻。
“在想楊誌?”韓小雅故意逗他。
這話太有歧義,喬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放下書將人拉到床上翻身壓在身下,懲罰性的親她。
“彆提他。”
韓小雅被他勾起來興致,一邊回應一邊熟練的拉開他的浴袍,靈活的手指一路往下,含糊不清的說:“繼續。”
喬偉扯掉多餘的布料,將她的雙手扣在枕邊,腰往下一沉。
將發癲的楊誌拋到九霄雲外。
......
杜家老大老三聞訊過來,楊誌再次為自己的錯誤道歉,並誠懇表示會改過自新。
楊澤全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黑眸沉沉的看著這個有血緣卻沒有丁點感情的父親。
心裡隻有一個想法,楊誌居心不良。
如果可以,他真想喊楊誌滾。
三兄弟除了痛罵了他一頓彆無他法,若是楊誌真能想改變,對妹妹和外甥也是好事。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相信他一次。
杜二哥家是棟四層小樓,開了民宿房間多,隻不過目前正是旅遊旺季,沒有空房間。
楊澤是跟表侄一起住,杜文舒就隻能跟楊誌住一個房間。
杜文舒與楊誌已經分居多年,她甚至對楊誌碰到自己的手都會感到無比反感,更彆提和他共處一室。
然而,她的父母和兄嫂並不知曉兩人早已分居的事,隻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緊張。
杜文舒已過不惑之年,從她生病就讓父母操碎為她了心,實在不忍心讓年邁的雙親繼續為她擔憂。
於是,她強忍著內心的厭惡,任由楊誌將她推進屋裡,不動聲色的觀察他。
她倒要看看楊誌到底要乾什麼。
楊誌關上門,走到杜文舒麵前,單膝跪地,滿臉悔恨地凝視著她。
雙手緊握著她的手說:"文舒,對不起,我後悔曾經那樣對待你、阿澤以及爸媽。我真心想要彌補過去的錯誤,請最後相信我一次好嗎?"
杜文舒掙紮了好幾次,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但未能成功。
她板著臉,壓低嗓音冷冷地道:"楊誌,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我比你還了解你自己,你就直說吧,究竟想做什麼?"
楊誌內心苦澀,有今天的局麵都是自作自受,但跟他帶給嶽父母、妻子和兒子的精神折磨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麼。
杜家人是非常講道理的。
換個立場想想,若是他有女兒,哪個男人這麼對待自己的女兒,他絕對不會像杜家人這般好說話。"我想彌補,我用我的名譽擔保,我真的隻是希望能夠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
杜文舒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不需要,以前怎麼過以後還怎麼過吧。”
姑且信他想彌補,可兒子都十五歲了,傷害早就造成,想要彌補也得看兒子需不需要。
她更不需要,楊誌踐踏她的尊嚴,給她帶來的窒息感是刻入靈魂,不到靈魂消散都無法驅散。
哪怕這幾年她靠自己擺脫了這種感覺,偶爾還是會夢到自己墜入黑色旋渦,怎麼也爬不出來。
那種絕望的感覺如附骨之蛆。
楊誌沒有經曆過她的痛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楊誌心知自己給杜文舒帶來的傷害難以彌補,現在說什麼都是枉然,隻能用餘生彌補。
“不早了,我去放水,洗了澡休息吧。”他沒再多說,去浴室放熱水。
“水放好了,我抱你。”
杜文舒拒絕,楊誌直接攔腰起,穩穩的走到浴室把她放在椅子上。
小兒麻痹症留下的後遺症,杜文舒右腿肌肉萎縮,右足外翻。
八十年代的醫療條件沒現在好,杜家也沒那麼多錢可以送女兒去大城市治療,矯正腳掌。
不坐輪椅就隻能拄拐杖。
青春期時,杜文舒總是默默地盯著自己的右腿,心中滿是自卑之情。
所幸,她天生性格開朗、善於自我調節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