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了聲招呼。
老太太撩起眼皮，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來了。”
“奶奶你這牙口比我們年輕人還好。”
老太太把瓜子嗑的哢哢響，麵前一堆殼。
有垃圾桶和煙灰缸她老人家不用，就是要往地上扔，走哪兒扔哪兒。
就是見不得劉荷閒著。
老太太折磨人十分有一套，韓小雅有時都覺得劉荷脾氣挺好的，伺候了十幾年還沒被氣得心梗腦梗也是不容易。
換做她媽，有的是辦法把老太太治的服服帖帖。
“坐吧。”
韓建國招呼兩人坐下，劉荷連忙泡茶。
瞧著一家三口是其樂融融。
隻有他們的鄰居清楚，這三個年紀加起來超過兩百歲的老頭老太太是有多鬨騰。
劉荷被老太太折磨了十幾年，都快成打不死的小強，脾氣也快磨沒了。
她也摸清了老太太的規律，她說什麼你照做就是了，你要多話她整人的手段越多。
她現在就盼著老太太趕緊歸西。
“今年你們來家裡過年，把朝朝也帶過來，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吃頓飯，問問你姐夫能不能給喬偉找個事兒做。”韓建國放下報紙跟兩人說。
大女婿官運亨通，才四十五就已是副廳級，還能往上升一升。
大兒子的地產集團是上市公司。
三個兒女，一個有權一個有錢，隻有韓小雅和喬偉過的最差。
喬偉有棟四合院，但沒有固定收入，韓小雅的藝術學校也賺不了多少錢。
年輕時覺得韓旭和韓小雅是累贅，老了遲來的父愛來了。
希望三個兒女能相親相愛，互相扶持。
喬偉：“......”
他這位嶽父管的還真寬。
說話好聽點他會表示感謝，明顯看不起他的語氣，他可沒脾氣好到逆來順受。
難得碰到挫挫韓小雅的銳氣的機會，劉荷笑著說：“你爸說的對，養孩子費錢，你看娶媳婦的彩禮一年比一年高，得多給孩子攢點老婆本。
現在找個好工作不容易，你姐夫彆的本事沒有，安排個工作不難。”
韓小雅冷了臉：“不了，喬偉沒有工作也能把我和朝朝養的白白胖胖的，不勞你操心。我和喬偉回他老家過年，下午的機票，來看看你們就去機場。”
“老家不是沒人了麼，回去做什麼，把機票退了，你又不工作，什麼時候去不行。”韓建國用命令的語氣對喬偉說道，一副領導的姿態。
喬偉剛要說好，韓小雅伸手握住他的手，漫不經心的對韓建國說道：“你要這麼說那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彆走動了，免得你看我們不順眼，我也看你不順眼。”
韓建國被她的話噎住，氣得臉色漲紅。
老太太被韓小雅懟怕了，為免父女倆吵著吵著把火燒到她身上，對兩人揮手：“要走趕緊走。”
她和韓小雅私下怎麼吵是她們的事，絕不能讓劉荷看到她被韓小雅懟得啞口無言的場麵。
不然以後還怎麼奴役劉荷。
得了老太太的話，韓小雅拉著喬偉就走，招呼都懶得打。
“我爸跟老太太一個德行，就不配給他們好臉色，明年咱們不來了，直接找個快遞公司送過去。”
“彆生氣，我都不氣，你也彆氣了，生氣容易長皺紋，來笑一下。”
韓小雅看著他一本正經，噗地笑出來。
“不生氣了，汪駿利用職權隨隨便便就給人安排工作，我倒要看看韓建國和劉荷能得意到幾時。等哪天暴雷了彆來找我們哭訴就行。”
韓小雅一直唱衰汪駿和李茵茵。
不是她見不得他們好，而是這兩人一個貪得無厭，一個濫用職權。
早晚得出事。
“汪駿是有點本事。”
距離第一次在賭石場見到李茵茵賭石，已經過去八年，之後倒是沒遇到李茵茵高消費，估計是被汪駿警告了。
不過，明麵上不敢不代表背地裡不收。
汪駿自己也不是兩袖清風正直的人。
沒出事還往上爬了一個台階，確實厲害。
“爬的高摔的重，早晚的事。”
到省城正是黃昏，紅霞滿天。
“上一次來南省還是十四年前，一轉眼都兒子都十三歲了，南省的發展也越來越好。”韓小雅感慨。
那時她一腔孤勇的追著喬偉跑。
現在想想都很佩服自己不要臉。
也幸好自己不要臉。
韓小雅想到往事不由莞爾。
她跟徐晶不同，徐晶對喬偉一見鐘情。
她是對喬偉越了解，越放不下。
喬偉望著繁華的街道，乾淨的路麵，唇角揚起笑容：“經濟高速發展，國家強大，我們的生活也越來越方便，再過些年鳳縣到省城的地鐵開通，出行就更方便了。”
九零年去京市，那時的省城隻有市中心和為數不多的街道較為繁華，其他地方跟縣城沒多少區彆。
馬路上隨處可見的垃圾，綠化不咋地。
市郊大部分路麵都是土路，一到雨天泥濘不堪。
不過二十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九零年我和小姑去京市買房，那時候沒有異地銀聯，賊又特彆多，帶著那麼多金條，一路上都是膽戰心驚。
好在我運氣很好，沒有損失。”
韓小雅握著他的手，眉眼溫柔：“下輩子我會早點找到你。”
她聽喬玉梅和喬二嬸說過喬偉的在老家時，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是怎麼對她的。
她隻覺得心疼。
如果有下輩子，她要早點找到他，把欺負他的人都摁死。
喬偉心中一暖，認真說道：“不，下輩子換我先走向你。”
在真正了解人際關係複雜的韓家後，才知道韓小雅的幼年童年少年時期，也就是家世比他好，吃穿不愁，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可除了韓旭，沒有親人關心在意她。
韓旭去部隊後，每個月都把津貼寄一半給她，但幾年才能見一麵。
韓小雅比他更缺愛，因此對錢財名利看的不重，而奢望平淡、細水長流的感情和溫馨的家庭氛圍。
他們是同類人。
何其幸運，能在芸芸人海中相遇。
喬偉滿心感激。
韓小雅還是跟二十多歲時一樣，輕易就被喬偉偶爾的一句情話感動。
眼睛濕潤的看著他，輕輕張了張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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