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累白骨漂泊,堆積在一起,形成一塊白茫茫的陸地。
一扇矗立在天地間的光門,神聖寧靜,垂落厚重的混沌之氣,將整條忘川河流吞納其中。
天淵之前,一道如神如魔般的身影靜靜地盤坐著。
他靜若磐石,好似睡著了,很安靜,不再發出那震天動地的哭聲。
“大人,我們可以靠過去嗎?”李講道。
“你不回陰間嗎?”擺渡人淡淡地說。
他好似已經篤定,李講已經知道了一些隱秘。
“暫且不回吧。”
李講麵向他,說,“我記得您說過,土伯很頭疼這號人,既然如此,我若是能將他帶走,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地府欠我一個人情?”
擺渡人麵部混沌氣翻湧,不鹹不淡的說“若你能夠做到,我自然會向土伯大人為你請功。”
李講點點頭,他深吸一口氣,邁步了,從小舟走上了那塊禁地。
白骨成片,被忘川河流日夜衝刷,磨平棱角,化作骨灰。
在朦朦朧朧的陰氣中,偶爾能看到幾朵彆樣的彼岸花,綻放在骨縫中,瑩瑩燦燦,流光溢彩。
李講目光突然一縮,在那道背影身後的不遠處,看到了一具屍體。
那是明家的家主,在當日憑借一種寶物,成為第一個來到背影身邊的人。
可惜,誰也沒想到,男人突然哭了起來,震天動地。
於是好事變成了壞事,他直麵衝擊,第一個死在了哭聲之下。
四下幽靜,李講還沒走到那人的身後,背影便幽幽地開口了。
“師兄,你既然已經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李講心臟一跳,他想起了當日的一些細節。
瞎眼青年,一開始是沒有哭的,直到他口中念叨起了什麼“師兄”!
所以,他口中的“師兄”,指的是我?
李講愕然,從未想過這個可能,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有關於此人的記憶。
“先生,請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師兄。”李講沉聲道。
“不是?”
青年緩緩轉過身,又露出了那張讓李講印象深刻的臉。
他壞死的眼球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緊緊盯著李講,似乎想要把他看清。
“你不是師兄?那你是誰?”
“我是李講,我是羲,我是紫微書院的當代聖子。”
“聖子?書院的當代聖子?!”
瞎眼男子更震驚了,甚至想要從地上爬過來。
然而就在兩人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他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觸電般往後退。
“差點忘了,不能離開師兄規定的範圍!”他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直到這時,李講才注意到,原來在瞎眼男子的腳下,居然畫著一個圓圈。
“一萬年內,你一直在這裡麵待著嗎?”
李講心頭劇震,雖然聽七長老說過,這位的心性很特彆,有一顆赤子之心。
可結合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一萬年就在這兩三平米的地方乖乖地待著,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瞎眼青年卻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既然師兄叫我在這裡麵待著,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能隨意離開。”
師兄……
李講像是打翻了一罐五味瓶,心情複雜至極,“可都過去一萬年了。”
“是啊,都一萬年了,師兄怎麼還不來找我呢?”
瞎眼青年神情失落,像是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孟三一!”李講突然開口,呼喚一個名字。
“我在!”
瞎眼青年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抬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