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有序的話語在房間內不時響起,操縱著提線木偶的說明一樣。
“新易先生,繆爾斯小姐。早餐時間到了。”
新易發現自己的手在抖,繆爾斯無疑帶有著幼態的美,更多也許是她甚少推著輪椅到陽光底下。
原本的蒼白麵容在不知何時亮起的房間燈光下被自己親手抹上淡粉妝,用粉撲勻開後呈現出一種光澤的潤彩。
因哭泣喪失的血色大部分用淡妝補了回來。
白色洛麗塔的模糊人影聲音在繆爾斯背後響起“妝彆哭掉了,你們也不希望遺體寄過去的時候臉上糊成一坨的對吧。”
繆爾斯的臉已經如同死人一樣,新易再忍不住轉身握著美妝蛋,張開手問上一句“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我……”
下一瞬刀刃頂在他的脖子尖,逼迫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停下喉舌。
放棄抵抗般將那化妝的用具隨意拋到被褥上,很快它滾沒了蹤跡。
他表明自己絕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如同放棄自己。
“接下來是用餐,兩位。”
即將離開房間,離開囚籠讓繆爾斯和新易喘息一陣……
至少想知道現在公館裡是怎麼樣,能看多一眼稀鬆平常的外麵對於現在的兩人來講已經成為了極大的奢侈。
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甚至連瓷器珍藏都仍然維持不動地放著。讓新易感到疑惑,唯一有所區彆的,便隻有打雜的仆人全部都不在崗位上。
比往日要寂靜上許多,沒有那些諂媚妖語在看見他時便縈繞來耳邊。
偌大而寬敞的公館裡,真石假山鋪上綠草牆飾瀑布,底下石子池的小水潭魚缸,了一點生機和聲音。
一種與眾不同的感受,雖然這般流水長久,終也在人耳裡的寂靜並不是他所喜歡的。
“坐。”
擺上的閃爍寒光的刀叉預示這份比往常要遲來許多的早餐依舊按照了正常流程被準備妥當。
重櫻推著對麵的繆爾斯入座。
不被點燃的白色蠟燭台,燭芯的焦黑仿佛冰冷而走向寂滅。
她將親自為商會的公子與學會的小姐呈遞上今天的豐盛食物。
腳步聲的離去,預示著死亡的鐮刀即將到來。
暗處閃爍的流水就像是腸子和內臟被捅爛後發出窸窣的聲音。
男人沒有言語,靜坐與靜立都不過是在壓抑中等待,灰色的氣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我……我不想……不想吃……我想活下去!”
發絲搖曳著,如果給她的小腦袋瓜戴上往日的黑氈帽,也會被甩下來的程度。
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正是重櫻離開不在取餐那一刻。
她掙紮著解開輪椅的安全鎖,膽怯地想要逃離。
握住刀叉發出叮的一聲——是新易的刀叉提醒了她。
“繆爾斯……呃!咳——你!彆走!”
一陣不似有痰在喉嚨的嘔咳聲,正醜陋而持續地怪叫出幾次,吼得奇怪又壓低,像是被剪刀修剪過了聲帶,塞上幾團棉花止血。
顛亂的手掙紮地拉動桌布,一陣可怕而持續的瓷盤落地碎裂聲、缺氧時意識錯亂胡亂的踢桌聲將繆爾斯的注意力拉走。
“彆……走……”新易的手掙紮地摸向前方,扯倒一切他觸摸到的事物,進餐的刀叉紮在了大腿,乒乒砸到地麵。
他的瞳孔瞪得近常人兩倍,在繆爾斯眼中。
少女腦海映襯出一切,抱著腦袋放棄逃跑,她躲閃著一切的氛圍,發出慘亂而驚恐的尖叫“不要!不要,求求你!”
唯餘尖叫,唯餘逃命。
從想要離開那一刻,新易被從身後勒緊,白手套與粗繩還有固定的座位讓他本能掙紮。
“我不走,我不走……求求你放過他!”
“明智的選擇,繆爾斯小姐。”
伸手一推,喝醉的爛泥一樣趴在桌上的新易,又掃落多幾個瓷碟。
地麵劈裡啪啦的聲音是兩陣交響曲,是繆爾斯耳中那白色的洛麗塔女士踩著靴子壓爛碎片。
看不出顏色,精致的食物被托盤擺上桌麵,瓷碟沒有在旁邊重新配一套的機會
而瓷碟卻不會有耐心被第二次擺出正確的形式。
“求求,不要了,我不走了,對不起。”
“哎呀,事不過三,但升起反抗心思就要接受注定的懲罰。”
繆爾斯柔順的頭發被隔著黑手套的指節順直,拔挫,疼得繆爾斯直起上半身。湛藍色的光芒印在她的眼中,瑰麗又奇異。
“法術?”
燈光亮開時,新易朦朧的視線與繆爾斯哭泣的淚眼都看清楚了桌麵上擺放著的早餐。
白麵包、牛奶、鰹魚絲。很普通,仿佛就真的是一頓再正常不過的早餐。
“讓我們為新的一天染上這份鮮紅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