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這個超螺旋坐標係開一場報告會?”
喬澤看向提出這個建議的孫孝春,覺得這位來自京城科學院的教授可能在開玩笑。
不過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很快就讓喬澤打消了這個想法。
似乎是認真的……
隨後喬澤發現不止孫孝春是認真的,其他人眼中那種期盼也不像裝出來的。
另外喬澤其實已經察覺到,其實大家今天的精神狀態都不算太好,比如好幾位研究員都掛著重重的黑眼圈。
顯然這很不專業。
在知道今天要開重要組會的情況下,研究員要保持良好的睡眠,保證有充沛的精力是最基本的要求。
顯然大家都沒能做到。
“嗯,喬教授,很有必要。大家都很需要。真的,不然我們真要活不下去了。”
“是啊,喬教授。您是真不知道,昨晚我被導師盤問到淩晨3點,讓我幫他分析共振態選擇引理的證明過程,其實我也不太懂。”
“一樣的。真的,大家都對超螺旋坐標係裡那些定理很有興趣,您要不解釋,我們每天晚上都沒法休息了。”
……
聽完一眾研究員們的訴苦,喬澤也大概明白了大夥集體精力不濟的原因。
倒也合理。
主要還是外界對於這些數學工具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研究方向同樣有些偏了。這就凸顯出了西林數學研究所的重要性。
唯一的問題在於開這樣一場報告會實在有些多餘。
喬澤覺得沒太多東西可講,很多東西都是通過超螺旋代數跟超越幾何學的定理推導過來的,沒什麼創新的東西。但研究所眾人的情緒似乎也需要安撫。
猶豫間,喬澤看到王宇舉起了手。
“講。”喬澤看向王宇說道。
“喬導,我也覺得您應該開一場報告會。不光是從學術角度考慮,您也不缺甚至不需要學術界的認可。但這場報告會能讓大家安心。您之前突然請假,連我們這些學生都人心惶惶的,更彆提其他人了。所以開一場報告會,宣布您的回歸,我覺得挺不錯。”
王宇幫著勸了一句。
這個角度的確是一眾研究員們沒想到的,更是喬澤從沒關注過的。
喬澤甚至壓根沒覺得他的一舉一動,跟每一個選擇,已經時刻牽動著無數人的那顆小心臟。
畢竟喬澤其實一直都是個很自我的人,能讓他真正關心的人,最多兩隻手就數完了。
除去這些人,哪怕地球炸了,他大概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立刻接受,並開始思考該如何在失去地球的情況下給自己跟身邊的人提供庇護,能儘量長時間的活下去。
因為純粹的理性思考,能讓人保持絕對的清醒。對於任何一種突發狀況,都能最短時間內找到最有利於自身的處理方式。缺點則是,涵蓋的範圍太小。
李建高一直希望喬澤能有個更正常的大學生活,就是希望能在潛移默化中,融入集體,最好還能擁有家國情懷。顯然李建高失敗了。
讓喬澤像正常學生一樣融入集體太難了。
家國情懷也從來不是正常融入集體就能擁有的。
其實李建高真要感謝路秀秀,雖然這位媽媽沒法很好的跟喬澤溝通,但起碼從小到大以身作則,讓喬澤有了以德報德的概念。
而不是在相對艱苦的條件下,養成極致利己的性子。
否則普林斯頓的洛特·杜根一開口邀請,喬澤大概就會毫不猶豫的開始提條件了。
是的,喬澤的情感就是如此樸素。
他來西林工大之後,在還沒有做出太多成績之前,每個人都對他很好。而且是他能明顯感受到的那種好。
這就讓喬澤對西林這座城市有了歸屬感。
更對於喬澤之後一係列理性支配下的選擇很重要。
因為喬澤一直認為從他第一篇論文正式在《杜克數學雜誌》上發布之後,收獲到的所有善意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善意,這也很重要。
人性決定了他站的越高,身邊的人便愈發善良可親。
但誰也沒法保證一輩子都能站得足夠高。
一個很可悲的事實是,當一個人就要跌入懸崖時,願意冒著風險出手拉上一把的大概率會是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而非那些他曾經幫助過的人。
甚至有些接受過幫助的人,為了以後良心不受煎熬,怕他死得不夠徹底,還會偷偷的推上一把。
也正因為這才是人間真實,無數藝術作品中有恩必報的反派都會顯得尤其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