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賞寶大宴的座序引發了一點點小波濤,但平息得很快。
涉及插隊的人身份都較為特殊,一個李少君是安樂宮座上賓,鎮元神君則被田蚡當成了師長在尊敬,而張學舟是被田蚡拉到了前排,靠著魏其侯竇嬰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學舟坐的位置較高,前方是魏其侯竇嬰,後方則是一個身穿粗袍的武夫。
忽略了李少君和鎮元神君,不少人看向張學舟的眼神都極為玩味。
張學舟年輕莽撞,作為太中大夫在朝廷中改製朝服,逮誰咬誰,大夥兒就等著看張學舟失勢後的下場了。
張學舟這種人在朝廷中並不特殊,每隔一些年都有這麼一些愣頭青鬨騰。
這些愣頭青拿著法劍將製度改來改去,又不乏揪人不放,讓一些行事逾越規矩者付出重大代價。
得罪的人多,也就必然會引發諸多人抱團反對,沒有誰能護得住這些愣頭青。
愣頭青們要麼削官被貶外地,要麼下監牢後成為平民,要麼身死,甚至連累九族遭殃。
張學舟在朝廷改製朝服後患不顯,畢竟穿衣服不算什麼大事,大夥兒當下也沒有人違規,但眾人親眼看見張學舟逮著莊青翟在找茬。
此時張學舟和莊青翟紛爭沒有落下,火沒燒到自己身上,眾人也就當旁觀看戲。
“東方大人,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侯府水酒捧上,又擺起了剛出鍋鼎的牛肉。
魏其侯竇嬰抿了一口水酒,而後伸右手擋了臉,將腦袋偏向了張學舟,開口和張學舟低議。
宴席是交流場合,席位相近也讓身份地位相近者可以正常交流。
竇嬰向上隻能和田蚡這個宴席舉辦者交流,向下則是輪到了張學舟這個插隊者。
他此時主動攀談,張學舟心中提防竇嬰也沒拒絕彼此交流。
“魏其侯,你知道我這個人說話很板直,如果是其他人這麼問我,我就會說不知道的話就不要講”張學舟眨眼道“但魏其侯不一樣,你不知道的話但說無妨,咱願意聽!”
“你這……唉!”
魏其侯歎了一口氣,隻覺張學舟果然是如他想象中的那種愣頭青,說話太直了,哪怕是一句阿諛奉承的話聽上去也讓人難受。
“我聽說東方大人執禮儀之法剛正,這是一件好事”竇嬰道“但東方大人千萬不要當了彆人的槍頭,免得事沒辦成又惹火燒身。”
“哦?”張學舟詫異一聲低問道“還望魏其侯明示!”
“我不知道是誰指使你針對莊青翟”竇嬰低聲道“那人其實很不好惹,平時笑嘻嘻客客氣氣,但他動起手來不給其他人留活路!”
“我沒針對莊大人,我就是批判他穿戴太簡陋簡單了,完全沒有禦史大夫的氣象,想讓莊禦史以後穿好一點的外衣”張學舟解釋道。
“這樣?”
竇嬰尋思了數秒,隻覺張學舟很可能拍馬屁拍到了馬大腿上,對方本意是誇讚莊青翟穿衣節儉,實際上則被大夥兒都認為在挑莊青翟的刺。
如果不是被人算計導致改製度,那對方就是官場新人,還沒學會溜須拍馬那一套。
如果情況是後者,竇嬰也沒法吐槽。
總之,張學舟被提拔到了不該提拔的位置,對方也鬨出了一些笑話。
“你可以和下座的灌夫說兩句,他和你狀況差不多”竇嬰提醒道“他如今丟了官,你最好是學一下經驗,避免重蹈覆轍!”
“灌夫居然有這種經驗?”
張學舟聽後一喜,腦袋迅速向後方轉了過去。
張學舟對長安城朝廷了解有限,但他確實聽說過灌夫。
這是新帝啟用的重臣,曾經擔任過九卿之一的太仆,管轄大漢王朝的畜牧業。
管轄畜牧業聽上去似乎是個農業部門,但這個部門掌握的乘騎各大軍團軍備中最重要之物,相當於管控著朝廷兵馬的重大後勤,屬於實權重位。
太皇太後調整新帝安排不足為奇,灌夫後續也必然會被安排到其他職位上,張學舟好奇的是灌夫到底是如何丟的官,甚至丟官後依舊具備資格參加侯府大宴。
隻要能親近新帝,張學舟對當什麼無所謂,他當下甚至在甩脫太中大夫這個超了標準的官職。
“灌夫大人,魏其侯讓我問問你是怎麼丟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