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現在對於大唐來說最好的態勢就是吐蕃不勝而勝、噶爾部落不敗而敗。李勣還有一些擔憂:“論欽陵其人我也多有了解,毫不誇張的說可以讚一句‘驚才絕豔’,尤其善於謀略、綢繆,其麾下有勃論讚刃這樣的猛將,有噶爾部落的
精銳戰士,現在又得到大唐在軍械裝備糧秣輜重等等各方麵的資助扶持,若有再有一點運氣,那麼攻陷邏些城並不是不可能。”
誰都知道吐蕃看似強大實則內部傾軋極其嚴重。一旦論欽陵兵臨城下極有可能導致不可測之變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房俊對此早有預見:“英公放心關鍵時刻我會叫停。”
李勣看他一眼,淡然道:“熬出來的鷹也會噬主,走狗也會狂吠,不要妄自尊大,更不要小覷任何人。”
房俊沉吟少頃,頷首道:“受教了。”李勣微微一愣,雖然房俊比他晚了一輩,他有資格教誨幾句,可房俊今時今日之地位早已超越了輩分的限製,是足以與他並肩且分庭抗禮的人物,此刻說出
一句“受教”,足見其心胸之寬廣、城府之深沉。
分明是一個前幾年還溜鷹鬥狗、率誕無學的紈絝,一轉眼便成長得如此成熟,這種進步速度絕非教誨可以為之,隻能感歎一句或許這就是天生的人才……
故而他微微一笑:“不過是老年人嘮叨幾句罷了,願意聽就聽一聽,當不得教誨二字。”鄭仁泰、裴懷節、劉仁軌等人見這二位毫無隔閡、惺惺相惜的模樣,不禁紛紛搖頭,上次開會的時候還唇槍舌劍不依不饒,既沒見李勣“愛幼”更不見房俊“
敬老”,彼此都恨不能向對方飽以老拳、一拳砸倒……軍製改革所涉及的領域太多、太深,兵源的征集、調整,後勤的完善、改進等等,早已不是軍隊一家之事,財政的協調、法律的支持,乃至於軍械、戰馬、
裝備、戰術、甚至夥食,是一個極其浩大而縝密的係統工程,草擬之後還要交付全軍討論、改進,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所以每一次開會都會由各位“委員”提出一個議題,而後所有人據此進行論證、填補意見,一點一點予以完善。如此導致的情況便是在這間設立於兵部衙門之內的“會議室”爭執不斷,一旦涉及各自的利益便寸步不退、爭吵不休,動輒唇槍舌劍、麵紅耳赤,所幸每次開
會都大門緊閉,否則被外人見到實在是有失體統……
……兵部如今大權在握、經費充足,晌午飯堂的夥食很好,這幾位“委員”雖然都是朝堂、軍中的大佬,但還是貪戀兵部的飯菜,所以每一次開會之後都會留在兵
部吃一頓,而後才會陸陸續續告辭離去。
房俊與李勣一起吃了飯正欲分彆打道回府,宮裡的內侍便前來傳旨,說是陛下召見……
兩人忙出了兵部衙門,也不坐車,策馬在兩人親兵部曲的簇擁之下出了皇城直抵承天門下,無需通稟便由內侍引領著入宮來到武德殿禦書房。君臣敘禮之後兩人落座。李承乾大抵也剛剛用過午膳,正捧著茶杯喝水,讓內侍給兩人上茶,然而問道:“吐蕃那邊戰況激烈,論欽陵雖然攻陷那錄驛取得戰略主動,但畢竟噶爾部落
勢單力薄,未必能夠經受得住吐蕃的反撲之勢,咱們是否要加大一些支持?”
他這麼一說,李、房二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房俊試探著問道:“陛下所謂的支持,是何種程度的支持?”
李承乾略一沉吟,想著在這兩天麵前也無需隱晦,遂直言不諱:“不如直接讓裴行儉率軍抵達那錄驛,幫助論欽陵守衛鄂拉山口,二位意下如何?”論欽陵奇兵突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陷前往邏些城的第一座戰略重地那錄驛,給他一種“吐蕃不堪一擊”的感覺,以噶爾部落那些烏合之眾都能勢如破竹
,如果換成裝備更為精良、戰力更為強悍的唐軍呢?
會否一路由大非川平推至邏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