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麵色凝重,意識到這恐怕是一樁針對他而來的栽贓嫁禍之計,隻是不知幕後主使者何人。
而且頗為棘手的是,柴令武的屍體如何處置?
程務挺乃勳貴子弟,自幼對於這等局麵頗有見識,見到房俊為難,遂湊到房俊跟前,小聲道:“大帥可請太子殿下派遣宮中禦醫前來驗屍。”
柴令武乃是當朝駙馬,太子的妹夫,慘遭橫死,太子豈能派人驗屍之後便自行離去?肯定要妥善解決後事的,有些事情房俊不便去做,怎麼做怎麼錯,但太子卻可任意處置。
房俊嘉許的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正該如此。”
遂吩咐王方翼率人保護現場,連同柴令武的仆從家將一並在內予以看管,待到自己稟明太子之後,酌情處置。
然後翻身上馬,心情沉重的奔赴玄武門,自玄武門入宮,抵達內重門太子居所,見到了李承乾。
書房之內,李承乾一身太子袍服,正襟危坐,麵容凝肅,李君羨束手立於一側。
房俊入內,先向李承乾施禮,而後蹙眉看向李君羨。
後者低垂眉眼,不與他對視。
李承乾沉聲問道:“情況如何?”
房俊歎了口氣,鬱悶道:“柴令武去大帳找微臣,出去之時便被人暗箭射殺,距離營門隻有裡許臣親自趕往查看,已然不治身亡。”
李承乾又問:“柴令武找你何事?”
房俊瞥了李君羨一眼,將柴令武的目的以及話語複述一遍,不敢有絲毫隱瞞。柴令武雖然並無實權,但當朝駙馬的身份卻是實打實的,自關隴舉兵起事之日直至如今,尚未有此等身份之勳貴身死,可以想見,此事必然在長安內外掀起軒然大波,影響極為惡劣。
尤其是凶手之手段明顯是想要栽贓嫁禍於他,說不定尚有後招,不得不謹慎應對,起碼在李承乾麵前要毫無保留,以免惹得李承乾也心生疑惑。
不過那邊人剛死,他便下令戒嚴全軍、封鎖消息,這邊太子便已經知曉,消息是怎麼傳過來的?
“百騎司”自然是有這個能力的,但是時間太過緊迫,幾乎等同於柴令武剛死,太子便已經知道,這其中消息傳遞需要在右屯衛中避過巡邏斥候,即便是“百騎司”的暗探也要耗費一定的時間,怎可能這麼快?
李君羨依舊低頭不語。
房俊一顆心往下沉,猜測到一個十分不妙的可能
向李承乾隱瞞是沒有必要的,況且整件事他清清白白,根本就是一場無妄之災,遂將柴令武去到大帳的話語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李承乾看著房俊:“就這些?”
目光鮮有的銳利。
房俊頷首:“臣絕無半分隱瞞,昨夜臣與巴陵公主清清白白,隻不過柴令武大抵不信,所以才會找上門來,希望能夠落實臣的承諾,且大鬨一場。臣想著此事雖然與臣無關,但鬨起來畢竟難看,遂答允柴令武向殿下求情,柴令武也就此離去,孰料剛走出營門,便遭遇狙殺。”
說著,他又看向李君羨。
李承乾緊緊蹙著眉頭,十分不解:“誰會暗殺柴令武來嫁禍給你?”
對於房俊,他自然萬分信任,既然昨夜房俊不曾與巴陵公主有染,那麼自然全無殺害柴令武的動機。退一步講,就算房俊與巴陵公主之間發生什麼,隻因為柴令武叫囂去宗正寺告狀就派人予以狙殺,且就在自己的營門之外?
沒這個道理。
然而誰又有動機殺害柴令武嫁禍房俊?在並無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誰能將房俊如何?若是想以柴令武之死來搬到房俊,簡直異想天開。
所以首先排除是關隴門閥所為,那幫人雖然下手狠辣,但絕不會做這等無用功。
除去關隴,又有誰跟房俊有這般深仇大恨,不惜以一個世家子弟、當朝駙馬的性命來嫁禍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