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則頌嚇了一跳,他如何不知鬨得沸沸揚揚的鄖國公府門前的事據說這位剁了張亮小兒子的手,時候房玄齡給張亮去了一封信,這事兒就算完了……
不過隨即他也反應過來,這可是工部衙門,自己又沒有非禮你嫂子,隻不過是看不過你盛氣淩人的樣子,嗬斥幾句而已,難道就敢剁我的手
這麼一想,心裡底氣便足了,挺胸喝道:“呂某草莽出身,一生正直無私,鐵骨錚錚!最是不怕倚勢淩人之輩,你若敢剁我的手,我便任你剁!”
房俊嘖嘖嘖讚歎:“果然有骨氣!還真不敢剁你的手……不過,呂侍郎,你說我暴打一頓,然後對陛下說,是你這個老東西欺君罔上、對陛下心懷抱怨、對大唐滿懷怨訴,我年輕氣盛,一時沒忍住就揍了你……你猜陛下會如何”
陛下會如何
當然是不了了之,你這混蛋打了齊王罵了魏王,不也沒事人似的
呂則頌不敢跟房俊強嘴了,他可聽說這人是個楞慫貨,搞不好真把自己揍一頓,一把老骨頭了,還不得散了架
呂則頌氣得嘴皮子直哆嗦,轉身向唐儉控訴:“尚書大人,這人實在可惡,您給我作證,其實……”
一直優哉遊哉喝著茶水的唐儉聞言,放下茶盞,抬了抬眼皮,說道:“房俊,適可而止,呂侍郎畢竟是長輩,這麼大歲數了,要懂得謙讓!”
自打來了這工部,這姓呂的便仗著魏王的信任給自己作對,今日總算是看你這老家夥吃了癟!
唐儉心頭大爽。
房俊就坡下驢:“尚書大人教誨的是,房俊知錯了。”
又是知錯了……
唐儉點點頭:“年輕人,犯錯不要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這個茶據說是你弄出來的很合老朽的口味,趕明兒給我府上送點兒。”
房俊趕緊說道:“屬下遵命。”
呂則頌氣得要死,你兩個給我玩雙簧是吧好,咱們走著瞧!你倆一個老得快死了,一個奶毛還沒褪乾淨呢,老子身後站著魏王殿下,會怕你們
給我等著!
呂則頌陰著臉,二話不說,朝唐儉一拱手,一甩袍裾,大步離去。
待他走了,唐儉才放下茶盞,歎氣說道:“你呀,還是太年輕,心氣兒太盛,可把這位得罪死了。”
沒了旁人,房俊也輕鬆許多,走到唐儉身邊徑自坐下,問道:“這位呂侍郎跟我有仇分明是針對我嘛,我這要是讓步了,往後保準沒個完。”
唐儉笑道:“他和你沒仇,但他主子和你有仇。”
“他主子是誰”
“魏王殿下。”
“哦……”房俊恍然。
唐儉又說道:“不止如此。我今年六十多了,這個工部尚書也乾不了幾年,想來魏王殿下必是對呂侍郎許了願,將來這個位置就是他的。現在出來你這個變數,他是心慌了。”
房俊苦笑:“我才幾歲陛下怎麼可能讓我當一個六部尚書,再過二十年還差不多。”
唐儉不以為然:“現在不就是侍郎了”
房俊啞然。
既然能十六歲當侍郎,誰敢保證就不能十七歲當尚書
唐儉續道:“擋他的路,還隻是可能,但你現在確實擋了另一個人的路,虞部郎中範大慶。若無意外,待老朽告老之後,他呂則頌就是工部尚書,而那範大慶,便是工部侍郎。”
房俊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斷人官路,可謂不共戴天了。如此看來,也不怪那呂則頌一把年紀還跟自己叫陣……
換了房俊自己,也不能忍啊!
“這工部衙門,豈不是成了魏王殿下的私貨”
唐儉嘿了一聲,一翻白眼:“那你以為陛下要我來乾嘛蓋房子啊”
房俊不禁苦笑道:“看起來,往後這日子清閒不了……”
唐儉不悅道:“小小年紀,怎地這般暮氣好男兒,自當迎難而上,中流擊楫,闖出一番事業!”
房俊開始裝慫:“這工部又不是我要來的,是陛下硬逼著我的!我的誌向,就是美妾成群,家財萬貫,混吃等死……”
唐儉聽不下去了,這混小子實在是不當人子,正想教訓兩句,有人走了進來。
來者是個熟人。
唐儉給房俊介紹:“這位是屯田郎中田文遠,自己人。前些時日水部郎中病重告假,水部沒有主事的人,你便先挑起來,反正這時節天寒地凍的,水部也無事可乾。對了,你那個玻璃作坊不是交給工部了嗎正好,讓文遠協助你,老朽跟你說,這才是頭等大事,陛下愁著呢!其他的,不必在意,隨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