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橫自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恭恭敬敬的雙手奉給張亮,說道:“義父,此乃那房俊麵對生死存亡之時亦無比看重的東西,孩子拚了命的殺進去,將此物奪來,想來必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此是何物”張亮奇怪的接過錦盒,上看下看,不過他這人天性謹慎,沒敢貿然打開,怕一打開盒子就從裡邊飛出一支毒箭……
袁橫一窘:“孩兒倒是打開看了,不過義父您知道,孩兒不識字……”
聽聞袁橫打開過,張亮放心了。
這是一個精美的楠木錦盒,木質紋理直而結構細密,有淡淡的香氣,微微側過用燭光一照,金光閃閃,有金絲浮現,是上等的金絲楠。此木多生長於蜀中山穀河道之中,雖然木質奇佳,但運輸太過困難,因此世間少見,貴比黃金。
這樣的一個盒子,所裝之物必然重要至極。
張亮摁下一個機括,盒蓋自己彈起,裡邊鋪著紅色的綢緞,一張摺疊得板板整整的宣紙放在上麵,隻不過那宣紙上有一個烏黑的手印,想來便是袁橫所留。
張亮將其展開,細細一看,臉上浮起古怪神色。
“人參二錢,白術二錢,土炒雲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二錢酒洗,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製醋,柴胡八分,懷山藥二錢炒,真阿膠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這特麼是一個藥方”
張亮有些懵,房俊將一份藥方裝在這個盒子裡,難不成是上麵神丹妙藥
“藥方”
袁橫也有些懵逼,撓了撓頭,想不明白。
張亮將這份藥方放回盒子裡丟在一邊,等有閒暇的時候找一個郎中問問便是,現在頭痛的是如何跟李二陛下和房玄齡解釋。
若是能夠一舉將房俊控製,自然會仔細清理不留下任何證據,但現在那麼多軍士留下,即便是死了也必然查得出來曆,他想抵賴也不行,這與他的初衷嚴重不符,使得他陷入完全的被動。
你去找房俊的麻煩,李二陛下可以不理,畢竟這算是私人恩怨,皇帝再怎麼偏向房俊,也不會公開站在房俊一邊指責自己這個開國功臣,何況此事確乃房俊不對在先。
但是擅自調動軍隊夜襲軍器監的工坊……
若是換了一位暴虐的帝王,分分鐘砍了他張亮的腦袋!
你要造反啊
雖然李二陛下很有可能不會看他腦袋,這也是張亮敢於如此囂張行事的底氣,但是一頓眼裡的申飭是免不掉的。
“無能之輩!這麼多人怎會不得手”張亮簡直無法理解。
袁橫跪在地上,繪聲繪色的將房俊扔出土雷一事詳儘的道出。
他並沒有誇大,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眼裡,那東西已經是天底下最最不可思議的超級武器,他貧乏的語言已經不能再去誇大哪怕一分一毫了……
可張亮不這麼想。
火光衝天
聲震四野
還天崩地裂
我去你的娘!你咋不說是雷公降世、電母下凡,專門跟你作對呢
張亮一百個不信,將袁橫狠狠踹了幾腳,趕將出去,自己則愁眉苦臉的坐著,這幫無能的玩意,可算是將自己害慘了!
張亮後悔的要死,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親自出馬呢……
子時已過,神龍殿依舊燈火通明。
李二陛下愁眉不展的坐在書案之前,翻閱著手邊的奏折,心裡憋著一股火氣,愈燒愈烈,毫無睡意。
自開春以來,滴雨未降,整個關中都被這場罕見的旱災籠罩,田地裡的禾苗乾涸而死,河道水位下降,無數百姓在天威麵前淒惶無助、默默垂淚!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耕之時久久不雨,便代表了這一年的收成算是完全絕收了。雖然房俊帶領著工部水部司一邊曉諭各縣下發水車圖紙,一邊在關中各處指點、領導各地趕製水車,但畢竟是杯水車薪,居於喝道附近的天地尚可得到灌溉,可是那些遠離河道、甚至墾於山地之中的耕地,完全沒有一點辦法。
民以食為天,沒有糧食,便意味著要有百姓餓死。
沒有糧食,天下便不穩固,一旦被彆有用心者煽動、利用,一場場民變幾乎立刻就會發生。
向自己的子民舉起屠刀嗎
李二陛下再是鐵血,再是無情,也做不到這一點。
百姓是他的根基,是浩蕩的河水,他隻是一艘浮在水麵的船而已,沒有百姓,他去給誰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