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留在現場的衙役們目瞪口呆,便是那滿地的和尚也都停止了慘叫。
大家總算明白了,原來今日的一切,居然都是這個辯機招惹公主殿下惹出來的!
“呸!”吳九厭惡的啐了一口:“還當你們是什麼大德高僧的,原來不過是一群人麵獸心的醃臢之徒!還特麼有臉在這兒叫屈跟你們說吧,這官司,打到天子麵前,你們也贏不了!聽我一句勸,乖乖的回去好好的念幾本佛經,問問佛祖,怎生當一個和尚!”
一地重傷的武僧麵麵相覷,儘皆無言。
他們隻是見到辯機被房俊打了,是以才同仇敵愾,卻始終也未問及此事究竟由何而起。他們都並非什麼清心寡欲的高僧不假,暗地裡乾了不少齷蹉事也是真,可是好歹都是出家人,基本的底線和顏麵還是要的,如此被人赤果果的打臉,情何以堪
為首那武僧長歎一聲,掙紮著在地上爬起,衝吳九合十道:“是貧僧莽撞了,未明情由,便袒護與自己人。此事就此作罷,煩請大人告知房施主,鄙寺絕對不會追究,並且誠摯道歉。阿彌陀佛……”
言罷,與爬起來的武僧,相互攙扶著回了寺內。
卻無一人再看辯機一眼……
辯機呆呆立在那裡,臉色陣青陣白,渾然忘記一身鞭痕累累,直至一陣夾帶著雪花的冷風吹過,這才激靈靈打個寒顫,露出一抹慘然的微笑。
他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空寂。
什麼佛,什麼愛,什麼恨,什麼羞辱,什麼修行……
這一刻,全都寂然一空。
辯機深深吸口氣,就那麼腳步踉蹌的步入寒風苦雪之中,一身僧衣被寒風吹佛得鼓蕩襤褸,瘦弱的身形顯得愈發孤寂,就這麼一路走出長安……
若乾年後,一個孤行僧在嶺南的窮山惡水之間,用自己慈悲的胸懷和高深的醫術,拯救了無數的貧苦山民。人們為他樹碑立傳,交口傳頌,而這位相貌俊朗的僧人,卻隻是淡然處之,一人一缽,一竹簍一竹杖,行蹤無定,艱苦修行……
高陽公主回了皇宮,並沒有直接回寢宮,而是氣咻咻的直奔神龍殿。到了才知道,皇帝並未在此,而是去了楊妃的寢宮。
高陽公主又轉個彎,來到楊妃的寢宮。
楊妃前些時日偶然風寒,很是在病榻上纏綿數日,今日才算是下得地來。李二陛下雖然後宮裡佳麗無數,但是對這位前朝的公主,還算情深義重,特地過來探視。
皇帝坐在錦榻之上,悠然的拈起白玉托盤中一顆鮮紅的櫻桃,放進嘴裡品嘗,片刻吐出果核,說道:“這櫻桃雖然看似與夏日裡的並無二至,但總歸是逆天之物,未得春夏之地氣,吃起來難免酸妃病體初愈,這等食物還是少吃為妙,免得腸胃不適。”
楊妃打橫坐在下首,聞言溫婉一笑:“這東西都是房俊送來的,人家憑著一分孝心,臣妾又怎能寒了人家的心思”
甭看年近四旬,但楊妃保養得宜,兼且出身前隋皇族,氣質華貴儀態賢淑,看上去非但未顯老,反而多了幾分歲月雕琢出來的雍容與嫻靜,宛如那陳年的佳釀,曆久彌香。
李二陛下看著佳人新剝蛋殼一般白嫩的臉頰,溫婉的眉眼神情,心裡頗為意動。便伸手拉住楊妃柔軟的玉手,笑道:“那小子倒算是有眼色,變著法的哄你開心,難道是知曉某心疼你,便想來個曲線救國”
楊妃俏臉微紅,反手捂著皇帝的大手,嗔道:“陛下怎能這般看人彆人臣妾不敢說,但是房俊卻絕對沒有這般心思。自打恪兒出京,他便隔三差五的送來孝敬,他看重的是這份情,絕非對臣妾有所圖謀。再者說了,陛下英明神武,那小子便是有什麼歪心思,又豈會打到臣妾這邊來陛下可是從來不許後宮乾政的。”
世人皆知,李二陛下對於後宮的掌控極其嚴厲,除了過世的長孫皇後偶爾會對朝政有所諫言之外,其餘的嬪妃嚴令不許議論朝政,更彆說參與其中了。
李二陛下笑道:“還說沒有被那小子收買你這一會兒,可是淨給那小子說好話了……”
楊妃笑道:“陛下心中自有計較,臣妾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
李二陛下很享受這等夫妻之間的小情趣,鬥鬥嘴也能覺得心神愉悅,便捏了捏楊妃的纖手:“時辰不早了,某今日便留在此處,咱們早些安歇吧。”
楊妃聞言,心中喜悅,溫柔的點頭道:“那臣妾侍候陛下沐浴。”
正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嬌呼。
“父皇,趕緊下道聖旨,將那個黑麵神一刀砍了!簡直氣死我了……”
李二陛下與楊妃愣住,麵麵相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