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此為人生四大喜。
婚禮,古為“昏禮”,是人生之中重要的一個環節。
早在戰國時期,儒家典籍《禮記》和《儀禮.士昏禮》中已經規定了締結婚姻的“六禮”:納采(納采擇之禮)、問名(問女之名而卜)、納吉(卜而得吉,複告於女家)、納征(納聘幣)、請期(擇定成婚吉日,告於女家)、親迎(婿往女家迎新婦)。
唐朝婚禮,承襲了古代“六禮”,隻不過貧富尊卑不同,排場繁簡相異而已,但是又有變遷。
如同房家這般的富貴之家,程序極其繁瑣,不過照比那些鐘鳴鼎食的千年世家,還是要輕省不少。
一連串的程序運作之後,訂下來婚期。
四月初八,大吉。
宜嫁娶、訂盟、納財、開市。
尚有四個月的時間,足夠準備婚禮事宜。
公主下嫁自有其規製,等閒輕慢不得。其中的重點,便是婚房。搬到莊子裡去肯定是不行的,幸好房府足夠大,房玄齡在入秋的時候便在後花園裡開辟出一塊地基,已經開始動工,隻不過入冬之後暫停工程。
不過勿需著急,隻等春暖化凍,工部就將派來工程隊,為公主的婚房緊急施工,速度是很快的。
家裡忙成一團,房俊反倒閒下來。
醉仙樓的雅室裡,燃著上等的竹炭,溫暖如春。
房俊被李思文、長孫渙、程處弼三人叫出來喝酒。
房俊穿著一襲藏青色的直綴,整潔清爽乾淨利落,烏黑的頭發盤了個發髻,劍眉虎目,鬢如刀裁。房俊原本長得不差,鼻梁高聳嘴唇厚潤,可以說是妥妥的陽光暖男,隻是皮膚黑了一些,不符合時下的審美,遠不如杜荷、長孫衝那等“娘炮”討人喜歡。
歪坐在錦墊之上,手裡捧著一個白瓷酒杯,正愜意的抿著小酒。
長孫渙麵如冠玉,兩條劍眉略微蹙起,頗有些擔憂的問道:“你們說吾家大朗到底這麼回事,為何突然之間就影信無蹤,像是消失了一般”
一直以來,長孫渙對於其父長孫無忌寵愛大哥長孫衝頗為不滿,一直想著掀翻長孫衝“這座大山”,在其父長孫無忌麵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得到父親的肯定,來一出翻身農奴把歌唱。
可是長孫衝突然之間就失了蹤,反倒讓他想心裡七上八下。
坐在他下首的李思文就嗤笑一聲,斜著眼睨著他,揶揄道:“你這人就是賤!你大哥在家的時候,你恨不得他走路摔死,現在果然夢想成真了,你反而疑神疑鬼,豈不可笑”
長孫渙無語,自斟自飲了一杯,歎了口氣。
雖然在座好幾個人都對長孫衝深懷不滿,房俊更是與其直接衝突,長孫渙自己也頗為看不上大哥的做派,但是說到底,那也是他的親大哥,平素雖然爭鬥,但感情畢竟還是有的。
房俊也有些走神。
不知怎回事,自打過了年之後,總是心慌慌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而且莫名其妙的煩躁。
思來想去,大抵是婚期的確定引起的。
上輩子房俊就沒結婚,雖說紅顏知己也有那麼幾個,但同居跟結婚顯然不是一碼事。
同居是情投意合,但是哪一天相看兩相厭了,互道一聲珍重,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結婚就不同,那一張紙,就代表了責任。
你得給她撐起一片天。
雅室裡有些沉寂。
程處弼眨眨眼,突然問道:“為何不叫幾個姑娘陪酒呢”
這裡是醉仙樓啊,平康坊最大的青樓,到了這裡,為何要自斟自飲呢,他想不通。
長孫渙就翻個白眼。
李思文哼了一聲:“叫個屁啊!這裡頭的姑娘,那全都是江夏郡王的眼線,前腳你叫個姑娘,後腳這消息就能鑽你家老子耳朵裡,信不信”
程處弼撓撓頭:“我信。可既然如此,喝酒完全可以去鬆鶴樓啊,為何非得要到這裡?”
長孫渙理所當然道:“因為這裡是醉仙樓啊!”
程處弼有點懵……
房俊見不得欺負老實人,便說道:“是我不讓叫姑娘的,弟兄幾個坐一坐聊一聊喝點小酒,叫幾個陌生的姑娘在旁邊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