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繼續前進,等到駛進港灣,島上唯一一座碼頭就在眼前。三三兩兩破敗的舢板被遺棄,隨著海浪起伏顛簸打著轉兒,島上已是濃煙處處,顯然海寇在逃竄之前放火燒毀了大部分物資。
等到再近一些,所有水師兵卒都呆住了……
碼頭附近的海水已經被鮮血染紅,棧橋上、碼頭邊、大海裡,到處都是女人和老者的屍體,橫七豎八載浮載沉,岸上的血跡一直延伸至島上唯一的一座山丘下那一片房舍,其狀之慘,宛如人間地獄。
水師兵卒大部分都有從軍的經曆,也曾有不少人跟突厥人真刀真槍的乾過,更曾目睹過被突厥騎兵劫掠過的村莊,眼前的慘狀,較之突厥人的殘暴分毫不差,甚至猶有過之。畢竟突厥人大多是將青壯和女人掠走,將幼小的孩童和老年人殺死,這些海寇卻是大肆屠殺,不分老幼。
孔穎達站在船頭,渾身打顫,眼珠子都紅了。一輩子生活優渥與學問打交道的大儒,往來皆是飽學之士禮義之家,這種屠殺之後的慘狀隻是在書本上見到過,最淒慘悲壯的“五胡亂華”也隻是在腦海裡想象一番,怎能有親眼目睹來得震撼
當年的胡虜將漢人當作“兩腳羊”,這些海寇與之有何分彆
“禽獸,一群禽獸啊!毫無抵抗力的女人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更何況他們已經逃走,又何必要如此殘暴統統趕儘殺絕簡直喪儘天良,人神共棄,人人得而誅之……”
孔穎達不愧是飽學大儒,道德水準絕對是當世最高的那一撥兒,眼珠子都氣紅了,可嘴裡反反複複就是這麼幾句,連句狠一點的罵人話都不會說……
不過房俊覺得讓老夫子見識見識這般慘狀是有好處的。
曆史上的那些所謂卻清流文臣之所以口口聲聲“禮義之邦”“道德寬厚”,大多都是因為他們隻是坐在繁華的城池裡看著眼前的戰報,沒有直觀的意識到那些異族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沒有那種更直觀的震撼和憤怒、悲傷,因此他們就隻是放放嘴炮,從來不認為那些異族和他們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房俊看著島上的慘狀,問孔穎達:“待會兒若是活捉了海寇,是不是要好生對待,先將他們押回華亭鎮審問一番,看看是不是有人會幡然醒悟,畢竟都是漢人嘛,一時誤入歧途做下錯事,也不是不可原諒……”
聞聽此言,孔穎達頓時爆發了。
手指都接觸到房俊的鼻子,口水唾沫更是噴了房俊一臉:“你說什麼都是漢人可以原諒還好生對待你個小王八蛋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那些海寇還是人麼審問個屁!他們根本沒人性,對待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那就要斬儘殺絕,一個不留!指望他們會幡然醒悟,你還不如指望老夫能提刀上陣殺敵!”
房俊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點點頭,向左右下令:“留下一旅一人,登島給我仔仔細細的搜,若有海寇,當即格殺,若有傷者,立即施救!其餘人等隨某追擊海寇,聽好了,不要俘虜,殺無赦!”
“殺無赦!”
“殺無赦!”
附近戰船上的兵卒齊聲呐喊,然後一艘船一艘船的傳開,一時之間“殺無赦”的吼聲在寬廣的海麵上震蕩傳播,聲勢滔天!兵卒們早已被眼前的慘狀刺激得怒火填膺,恨不得立即追上海寇將這些禽獸一個個撕成碎片,士氣爆棚!
五牙戰艦隨即啟航,船尾後方百餘戰船緊隨其後,當剛剛在港灣裡完成轉彎,後方已經有幾十條戰船衝上淺灘,兵卒直接躍入海水之中,完成登陸,向島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