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客麵向李二陛下,拱手道:“陛下明鑒,東西兩市安全隱患極為嚴重,非但是火災隱患深埋,便是衛生條件亦是堪憂,一旦京師之中發生疫情,東西兩市人流繁雜必是首重之災區。長安乃是京畿重地,一旦人心動搖足可導致天下動蕩,國基不穩。故此,京兆府懇請對東西兩市進行大規模的整改。”
眾人齊齊色變!
火災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又扯到瘟疫之上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一旦瘟疫滋生,那便是意味著一場慘絕人寰的大悲劇發生!
若是某地瘟疫肆虐,官府將會采取什麼方式來控製呢
方法很簡單。
一個村莊發生疫情,那就封鎖一個村莊;
一個鎮子發生疫情,那就封鎖一個鎮子;
一座城池發生疫情,那就封鎖一座城池……
對付瘟疫的方式隻有一個,那就是——挨!
挨過去的人就能活下來,挨不過去,那就是遍地鬼蜮、骸骨如山!
一旦長安城發生瘟疫……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在這個問題上,沒人敢說半句“如果沒有瘟疫怎麼辦”“假如不發生瘟疫怎麼辦”這樣的話語。這是政治態度,更是階級立場,沒人敢在瘟疫麵前存有一絲半點的僥幸!
況且大家也都知道東西兩市的情形,的確是人口擁擠品流繁雜,這樣一座常住人口和流動人口加起來超過百萬的超級都市,一旦發生瘟疫那絕對是不可控製的!其慘重的後果足以導致諾大的帝國根基動蕩,甚至分崩離析!
整改沒問題,誰也不敢說出反對的話。
但是如何整改呢
馬周一直悶聲不語,此刻出言道:“敢問杜先生,京兆府打算將東西兩市如何整改”
杜楚客道:“房府尹早已在未雨綢繆此事,原本是想要等到各方麵評估預測儘皆完備之時,再提交政事堂,請諸位宰輔定奪。不過現在某就為諸位解說一二。”
他伸出一根手指,看著聚精會神的殿上群臣:“首先,東西兩市之內的水井必須悉數清洗修砌,無論火災亦或瘟疫來臨之時,能夠保證足夠的水源以及水源的清潔。”
眾人儘皆點頭,這一點毋庸置疑,以前的東西兩市管理混亂,即便是有官員提出這一點亦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終不了了之。現在房俊提出來,誰會為了這種事情反對
至多也就是挨家挨戶的多收取一點費用……
這個可以忍。
杜楚客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東西兩市人口繁雜,而且大多是外來人口,戶籍管理上非常困難。這邊導致時常有作奸犯科之徒混入其中,隱跡藏行。京兆府要對整個長安城的人口來一次全麵的普查,所有外來人口隻有在辦理暫住證之後方可入城,並且在暫住證到期之後滯留不去者,予以拘謹並且處以罰金。”
眾人又是一陣點頭。
如此一來長安城必定是河清海晏,沒有作奸犯科之徒隱匿城中,安全大大增加。隻是這種麵對百萬人口的普查實在是太難操作,既然房俊敢為人先,那就由著他去搞。
雖然因此會將各家各戶藏匿的人口數量曝光出來,可是此刻在太極殿上誰敢因為這個原因而反對回頭想個法子解決就好了,就憑借京兆府那麼一點人手,怎麼查得過來渾水摸魚的機會還是有很多的。
頂多就是在人口普查的時候多多花費一些錢財賄賂京兆府的辦事人員……
這個也可以忍。
杜楚客嘴角微微挑起,果然不出房俊的預料,這幫子家夥就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若是放在平素,這些建議一旦提出必然招致群起反對,但是在現在這一場大火燒過之後,便全都老實下來……
隻是不知接下來這個,你們還能不能忍
他又伸出第三根手指,朗聲說道:“東西兩市之內的貨邸店鋪房屋皆乃前隋之時建造,布局極其不合理,一旦發生險情便牽連甚廣。這些房舍店鋪年月久遠,兼且隻是貨殖販賣之所素來不予維修看護,倒塌傾頹時有發生,單單去年一年,因為房舍倒塌致死致傷致殘的數量便達到三百八十三人,折損的貨殖價值不下萬金。比昨夜那場大火所要造成的損失還要更深幾十倍,隻不過是潛移默化之中大家一直未曾留意罷了。所以,京兆府擬議,將東西兩市所有的房舍全部拆除,予以重建!”
其實當初房俊跟自己商議的時候,曾提出一個很特彆的詞彙——動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