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門院內院外,混亂不堪。
上千名商販百姓都被抓回來,到處都擠滿了人,牢房裡除去死囚之外儘數歸置到一起,以便空出牢房關押這些商販。可是即便如此,牢房依然遠遠不夠用,正有衙役將抓來的商販分成幾組,想要送到長安、萬年兩縣的牢房之中關押。
程務挺走出來,見到亂糟糟的場麵,頓時大喝道:“都彆忙活了,拿來繩子統統捆了,就丟在街上!現在正是宵禁時分,各個坊市全都坊門緊閉,想跑都沒地兒跑!”
有壓抑走到近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擔憂道:“參軍,即便如此,可若是這些人萬一逃跑,再想抓回來可就麻煩了。”
京兆府人手有限,又要看押人犯、又要連夜審訊,若是再滿大街的去抓逃犯,這些衙役巡捕們三頭六臂也不行啊!
程務挺揉了揉腦門兒,目露凶光,咬牙道:“去給老子大聲喊,哪個敢畏罪潛逃,一旦被捉到,打死勿論!”
他也看出來今晚的形勢對於房俊十分嚴峻,一著不慎便是萬劫不複。既然房俊一心想要將事情鬨大,那麼死掉個把人又有什麼大不了有了此等嚴令,就不信這些向來油滑奸詐的商販們不怕死!
若是真有吃了豹子膽的敢跑,那就打死幾個,殺雞儆猴!
“喏!”
那衙役大聲應了,回頭招呼幾個同僚吩咐一番,當即便各自拎著銅鑼“咣咣咣”的一頓亂敲,吸引了犯人的注意,大聲喊道:“府尹有令,有敢潛逃者,打死勿論!”
“敢潛逃者,打死勿論!”
“打死勿論!”
……
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喊,上千人犯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全都嚇尿了……
若是換了彆人說出這樣的話語,大家權當放屁。吾等不過是聚眾鬨事而已,既沒有殺人越貨又沒有謀逆造反,怎麼就犯了死罪了還打死勿論嚇唬誰呢!
可這話是房俊說出來的……
不信也得信。
敢毆打親王、痛揍大臣的主兒,一旦被惹急了什麼事兒乾不出來以房俊現在的官職品階、皇帝的寵愛程度,就算是當真打死了幾個畏罪潛逃的犯人……
貌似還真就不是什麼大事兒。
所有犯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就連原本那些琢磨著趁著京兆府的衙役看管不顧的時候伺機逃掉的家夥,此刻也都乖乖的收了心思。
拿自己的命去賭房俊這個棒槌敢不敢殺人
隻要不是傻子,誰也不會乾……
結果就是,剛剛還鬨哄哄的場麵,一瞬間就安靜下來,犯人們乖乖的待在遠處,瞪著京兆府的衙役拿著繩子來捆自己。
程務挺也有些慌,實在是人太多了!不過見到自己恐嚇的話語見效,頓時大大的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家府尹這“棒槌”的名頭當真好使,幾乎可以止小兒夜啼了……
可沒等他鬆鬆快快的喘口氣兒,又有屬下哭喪著臉來報:“參軍,繩子不夠……”
“……”程務挺無語。
誰家的衙門能備著千把條繩子
王玄策匆匆從大門外走進來,渾身都被雨水淋透了,見到程務挺便趕緊走過來,壓低聲音急切道:“怎地還不將這些人捆起來萬一這幫家夥被鼓動起來衝擊衙門,那可就壞菜了!”
程務挺苦笑道:“繩子不夠,有什麼辦法”
王玄策也無語了……
關起來沒有那麼多的牢房,捆起來沒有那麼多的繩子……這也沒辦法,怕是自大唐開國以來就沒一次性的抓過這麼多人。
想了想,王玄策道:“這個簡單,讓這些家夥將褲子全都脫了,用刀子將這些人的褲子全部裁開,代替繩子捆住雙手即可。”
程務挺雙眼一亮,撫掌道:“好主意!哈哈!沒了褲子,就算這幫家夥當真跑了,那目標也極其明顯!再者說,這一個個的光著腚,他還能跑到哪裡去”
當即命人勒令所有的犯人全都脫掉褲子。
犯人們嘟嘟囔囔有些不願意,可是形勢比人強,他們現在是犯人,落到京兆府的手裡不扒你一層皮都算好的,褲子算個屁呀,不脫也得脫……
至於人權
這年頭沒那玩意兒……
當然也有人不願意脫。
胡崇站在人群中間,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腰帶,扯著脖子喊道:“憑什麼吾等不過是聚在一處請願而已,東市乃是吾等活命之所在,現在拆得亂七八糟生意大受影響,家中已然揭不開鍋了,還不許吾等說上幾句話還要脫吾的褲子絕對不行!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誌氣第一,顏麵第二,古人餓死不吃嗟來之食,想要吾脫了褲子將羞處示於人前,萬萬不可!除非砍了吾的腦袋,否則褲子堅決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