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人犯乃高府管事鮮於賁,確認無誤。”
“很好,”李治點點頭,衝著那鮮於賁道:“本王冒雨將你拘捕,你可知所為何事”
那鮮於賁三十許的年紀,身材高大麵相粗豪,可是自從進屋以來便垂著頭,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此刻聽到李治問話,答道:“小的知道。”
小的知道……
審訊過程看來會很順利,這人絲毫沒有抵賴到底頑固不化的打算。
李治趁熱打鐵,追問道:“有人招供是由你編纂出長樂公主與房俊之間的流言,而後更是四處散播致使謠言鬨得滿城風雨,你可認罪”
鮮於賁頹然道:“小的……認罪。”
屋子裡眾人都有些意外。
這也太順利了吧
須知高士廉無論在朝中的地位、在陛下麵前的分量都絕對是重量級人物,身為高家的管事,若他咬緊了牙拒不招供,難不成還能有人敢對他屈打成招麼
說到底也不過是有人舉報,又非是真憑實據,要死了不鬆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可這人卻招認了……
李義府眯了眯眼,瞄了一眼晉王殿下清秀俊朗的側臉,心底佩服。
高士廉花白的眉毛微微一蹙,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側的鮮於氏已然按耐不住,失聲驚問道:“你是傻了嗎那房俊是誰你大抵都不認識,何故卻構陷於他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若是有你便說出來,自有老身給你做主,咱們高家的人還不至於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這老嫗怒氣勃發,當場叫囂,哪怕是晉王在座也絲毫未曾放在眼裡!
說到這個性格,高家四郎高真行倒還真是一脈相傳……
鮮於賁臉色灰敗,目光遊移躲閃,不敢同鮮於氏對視,訥訥不言。
高士廉心底一沉,愈發覺得古怪。
李治聽了鮮於氏指桑罵槐的話語倒也不惱,慢條斯理問道:“鮮於賁,那麼本王來問你,你此舉是何用意是與長樂公主有怨,還是有房俊有仇亦或者說……是有人指使於你”
李義府心中一緊,這就圖窮匕見了麼
構陷汙蔑的痕跡太過粗糙,有些不夠細膩,效果雖然大同小異,但是在他看來完全可以在細節上多多雕琢一番,更加委婉一些,那樣整個謀劃就顯得愈發完美了。
構陷栽贓也是一件技術活兒……
高士廉則覺得似乎有一聲炸雷在耳畔響起,一瞬間所有先前覺察到的不妥之處,都得到了解釋。
這是要誣陷老夫麼
鮮於氏到底不過是一介女流,或許在後宅之內尚能威風八麵,但是麵對朝堂上的波詭雲翳卻缺乏足夠的敏銳,此時聽到晉王之言,她居然衝著晉王露出一個微笑,覺得這位殿下固然沒給他們高家麵子,大抵也隻是當真是因為皇命在身不敢疏忽,這會兒不是又主動幫著高家說話了麼
是呀,定然是有人指使,否則鮮於賁這麼一個家仆哪裡懂得什麼公主和大臣的風流韻事
她給鮮於賁鼓氣:“對對對,定然是有人指使你,又或者是脅迫於你定然是這樣了!你放心,有我和家主給你做主,誰敢脅迫你就大膽的說出來,老身讓他好看!”
晉王李治似笑非笑,隨口道:“沒錯,有誰指使你就說出來,有本王給你做主呢,有什麼好怕的”
鮮於賁神情掙紮,聽到李治的這句話時明顯渾身一震,最終頹然道:“指使小人的是……家主。”
鮮於氏瞠目結舌,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高士廉反倒“嘿”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是怒極的笑聲,充滿了憤怒的火焰!
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當初房家下人指證房俊的時候,便曾上演了這麼一幕……
風水輪流轉麼
輔機啊輔機,老夫在你眼裡當真是老得動不得了,一絲半點的威脅都沒有了,連一個新的招數都懶得去想
笑過之後,高士廉黯然歎氣。
招數雖老,奈何卻當真有效……
或許……自己當真應該致仕了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