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宛如一隻龐大的蜘蛛坐鎮太極宮,長安這座天下第一的雄城、帝國之都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難以瞞過李二陛下無處不在的敏銳感知,就在兵部衙門門口張貼出那一張【少府監與狗不得入內】的字幅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消息便經由“百騎司”呈遞進了宮城之內,連帶著先前房俊在鑄造局的言行舉止,一起放到李二陛下的案頭。
李二陛下看過之後,瞪著這兩封密折,麵色極其古怪,似怒非怒,似笑非笑……
剛剛從城南終南山道觀之中返回宮內的長樂公主正前來給父皇問安,被留下沏了一壺香茗,父女兩個說著話兒。
見到李二陛下這等奇怪之神情,即便是素來對政事敬而遠之的長樂公主也心中納悶兒,忍不住問道:“父皇,發生何事”
李二陛下攤手將密折推到長樂公主麵前,歎了口氣:“還不是房俊這個棒槌又惹麻煩了。”
長樂公主愈發好奇,將密折挪至眼前,細細一看……
“噗!”
即便是端莊優雅如長樂公主,也忍不住笑出聲兒,隨即意識到有些不妥,趕緊抬起纖手,用華美錦繡的衣袖遮擋住櫻桃一般的小嘴兒,卻擋不住彎彎的眉眼流瀉出的笑意……
這廝怎地這般粗魯
【少府監與狗不得入內】!
虧得他想得出來……
李二陛下搖頭歎氣,無奈道:“你說這廝怎地就不能好生安穩幾天一天不折騰出來點事情就過不了日子似的,房玄齡怎地生出這麼一個玩意兒父皇當初也是瞎了眼,居然將高陽嫁給這麼一個棒槌……唉!”
長樂公主眨眨眼,收斂笑容,奇道:“父皇好像……並不生氣”
“嗯……嗯”
李二陛下自己亦是一愣,是啊,這般鬨劇定然攪得長安沸沸揚揚且不說,那宇文儉乃是先帝生前好友,更是看著他李二陛下長大的長輩,被房俊這麼一搞必然顏麵大損,跑到自己麵前來大哭大鬨告上房俊一狀幾乎是必然的。
可是自己怎地居然並未覺得有多麼生氣
若是放在平常,這等過分之鬨劇早已使得他火冒三丈……
仔細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沒有生氣,倒是無可奈何更多一些。
真真是奇哉怪也!
難道說,自己對於房俊隔三差五搞事情的脾性已經覺得習以為常,甚至已經有些累了,覺得沒什麼好發怒的了
李二陛下悚然而驚,這不行啊!
難不成自己被那個棒槌給折磨得服帖了,居然對其惹事闖禍視為平常、不以為意了!
凝眉沉思,自己這不知不覺當中對房俊的縱容究竟起於何時
不過他自然不能當著長樂公主的麵承認自己已經習慣於房俊的恣意妄為,咳嗽一聲,臉色陰沉:“怎麼可能不生氣這小子隔三差五的搞事,父皇正在想一個什麼樣的法子能狠狠的將其教訓一頓,才能讓小子記著疼,以後有所忌憚,不敢胡來。”
長樂公主公主心裡微微一緊……
自己父皇是何等脾性,自己怎會不知
固然對於子女頗多溺愛,但是一生剛硬殺伐決斷,一旦發起狠來那可是殺兄弑弟眼都不眨的狠人!
難免為房俊暗暗擔心……
為了轉移李二陛下的注意力,長樂公主便瞅著桌案上“百騎司”剛剛送來的兩份密折的另一份,故作好奇問道:“那一本密折又是說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