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威一臉疑惑,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問道:“本官頭上有東西”
孫伏伽和劉洎麵麵相覷,齊聲道:“什麼也沒有。”
劉德威扶正官帽,皺眉看著房俊:“為何要本官晃腦袋”
房俊嗬嗬一笑,道:“劉尚書難道沒有聽見水聲”
“……水聲”
劉德威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案頭的茶碗,心說我晃腦袋難道會帶動桌案上的茶碗
完全不明所以,想要追問,但是看著房俊臉上那促狹的笑容,就知道這句話裡頭暗藏玄機,而且絕非好言好語,若是弄個明白,說不得就給自己找個難堪……
劉德威果斷放過這個茬口,乾咳一聲,打著官腔道:“房俊,本官現在代表三法司問詢於你,一言一詞,皆要遵從本心,不得有一絲一毫之虛言妄語,否則……”
“停停停!”房俊連喊幾聲,將劉德威打斷。
劉德威心中不滿愈甚,耐著脾氣,道:“房俊,此乃刑部大堂,國法煌煌,皇威赫赫,就算你身為侯爵又是駙馬,亦不得擾亂審案之程序,不然休怪本官不講情麵,秉公執法!”
你這廝剛剛不是口口聲聲跟咱講究什麼國法嚴明麼
那行,你若是敢在此胡鬨,那也就彆怪咱不給麵子了……
孫伏伽與劉洎也一起看向房俊,不知這廝要弄出什麼幺蛾子。
房俊哪裡會害怕劉德威的威嚇自己本就是一身清白,走遍天下都不怕,前所未有的底氣十足,才不會傻乎乎的弄出額外狀況,讓彆人誤認為自己是心虛……
“敢問劉尚書,本官所犯何罪”
劉德威一愣,道:“沒人說你犯罪,隻不過是奉皇命對房侍郎展開問詢,了解丘神績之死一案的情況。房侍郎為何有此一問難不成你認為本官對你有誤導之嫌,亦或是堂上諸位官員心有成見,唯恐對你不利”
當官的當得時間長了,不僅說話格外小心,唯恐哪一句不經意的話被人揪住犯了錯誤,就連自己說話,亦是下意識的便帶著陷阱,能坑一個是一個,坑不著也無所謂……
房俊心說您還真當我是個棒槌呐
根本不進劉德威的坑,而是反問道:“既然劉尚書乃是向本官問詢,那麼按照慣例,為何不給本官設置座位,反而要讓本官如同罪犯一般站在諸位麵前您可彆說您忘了,剛剛丘行恭走的時候,你們刑部的官吏可是把那張椅子撤走了的,連看沒看本官一眼,如果這不是出自於您的授意,本官實在是對貴衙門之中官吏的素質感到堪憂,連最起碼的業務水平都不具備,還得連累自家長官背上一個‘治下不嚴’之評價,可惜,可惜。”
孫伏伽與劉洎不約而同的仰首望天,似乎生怕一時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劉德威啊劉德威,你想要賣丘行恭一個麵子無可厚非,可是有什麼必要去針對房俊呢
這廝粗暴起來的時候是個棒槌,可若是細膩起來,也可以變成繡花針,逮著你的錯處就狠狠的紮……
劉德威鼻子都快氣歪了!
自己隻記得這廝是個棒槌,卻為何忘了這廝嘴皮子功夫亦是一等一,放眼朝堂可堪匹敵者寥寥無幾
當初可是就憑一張嘴,就斷送了高季輔的吏部尚書之路……
劉德威知道,這棒槌今日是跟自己杠上了。
他本意是給房俊一個下馬威,等到他要椅子,自己再順勢拿捏幾句,然後給他。
卻不曾想居然給自己弄出來這麼一番長篇大論,直接將自己的想法戳開,顯得自己毫無氣量如同小人……就算自己是個小人,可這般被人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那也不愛聽啊!
見識到了房俊嘴皮子的厲害,劉德威暗暗後悔,自己審案子就完了,何必摻和進房俊與丘行恭之間的恩怨沒見到身邊這兩位至始至終都是一副鋸了嘴的葫蘆一般一言不發
“咳咳……是本官疏忽了,來人,給房侍郎看座。”
劉德威能屈能伸,果斷服軟。
他是真正意義上李二陛下的人,時刻抱緊皇帝的大腿,又怎會當真坑害房俊
他也不敢,回頭皇帝能敲死他……
椅子送上來,房俊也就作罷,隻要彆讓人當軟柿子捏就好了,又不是當真要給誰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