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陀羅首羅攔在諸葛地馬前,耐心勸誡道:“若非有唐人之支持,伽獨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此等犯上作亂之事可現在又有唐人前來支持於你,足見叛亂之事其中必然有唐人之陰謀,大家還需三思而後行。”
他本來是亡命逃出僧伽補羅城求援的,自然應當第一時間將援軍帶去攻打僧伽補羅城挽救尚有可能活命的範鎮龍與自己的妻兒部族,此刻卻因為整支部隊的掌控權儘數被諸葛地奪取,反而耐下心來勸阻要“三思而後行”……
他身後的帝師可倫翁定沒那麼多心眼兒,更沒有太多的權力追求,怒視諸葛地,大聲喝叱道:“爾既受到先王與大王兩任國王所懲戒,不得為官不得參政,此時居然敢蠱惑軍隊攬權奪位,實在是居心叵測,與那亂臣賊子又有何異”
諸葛地大怒:“某身負王族血脈,自然有責任挽狂瀾於既倒,爾這老匹夫滿嘴狂吠,與大相千方百計阻撓某前去王都救駕平叛,難不成你二人已經投降那奸賊伽獨助紂為虐”
三人就在陣前吵個不休……
火把烈烈,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這些勤王的軍隊此刻感覺很荒謬。
他們原本是被國王範鎮龍下詔自全國各地彙聚過來的,目的是將占據了林邑國土地且日益囂張企圖掐斷林邑國經濟命脈的唐人趕下大海,結果剛剛到了地頭,王都政變,國王陛下很可能已經被叛軍屠戮,現在大家卻又要在唐人的支持下去攻打自己的王都……
詭異的轉變,令大部分兵將無所適從。
現在這幾位最有身份地位的人又爭執不下,誰忠誰奸,誰對誰錯,簡直令人難以分辨,不知所措……
諸葛地肺子都快氣炸了!
眼瞅著順順利利將這數萬軍隊攬入囊中,隻要反攻入僧伽補羅城擒殺伽獨,他就是撥亂反正的英雄,理所當然的繼任國王之位。有巨大的功勳在身,又有唐人在背後支持,誰敢反對誰能反對
卻偏偏蹦出跋陀羅首羅與可倫翁定這兩個變數……
那伽獨也是無能透頂,就這麼兩個人怎麼就看不住,早早的宰了多好
他身後的那位唐軍代表微微策馬上前兩步,來到諸葛地身邊,低聲道:“大軍陣前,若是繼續糾纏下去,不僅士氣低迷,更會動搖您的地位……快刀斬亂麻,儘早祛除隱患為上。”
說著話,心裡滿是鄙夷。
成大事者哪個不是心誌果決心狠手辣現在你被人家攔住,隻知道一味的爭執有個毛用道理這種事誰說誰有理,總歸會有狡辯之詞,隻靠一張嘴誰能服誰
磨嘰個球,砍了就完了……
諸葛地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
是呀,我跟這個喪家之犬爭辯什麼既然要當大王,那就得有大王的魄力!現在正是非常時刻,稍有不慎就會前功儘棄,豈能在此地耽擱時間錯失良機
真真是鹹魚當的時間長了,都忘了大海是什麼模樣……
諸葛地心胸豁然開朗,大喝道:“此二人妖言惑眾貽誤戰機,完全不顧此刻王都之內危若累卵的大王與文武群臣,定然已經投降伽獨那個奸賊,來人!將此二人給某拿下,若敢反抗,格殺勿論!”
放在身前的手鬆開韁繩,豎掌成刀,隱蔽的輕輕一斬……
雖然被範氏父子投閒置散打壓多年,可到底有王族血脈,富庶的生活特定的權利還是有的,身邊自然也有親兵部曲。此刻身旁的親兵聞言會意,當即奔出十餘人,上前便將跋陀羅首羅與可倫翁定摁倒在地。
身為親兵,自然對自己的主子性格了若指掌,剛剛見了諸葛地那右手輕輕一斬,便知其意,幾個人摁住跋陀羅首羅和可倫翁定,有兩人拔出刀來,大喝道:“膽敢反抗,受死!”
手起刀落,兩股鮮血噴出,兩顆鬥大的頭顱落地,滾了幾滾方才停歇。
跋陀羅首羅的頭顱恰好滾在諸葛地馬前,仰麵向上,兩眼大睜神情可怖,死不瞑目。
數萬兵卒猝不及防,等到反應過來,那兩人已然人頭落地,死得不能再死……
一眾兵將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一個大相,一個帝師,皆是國王範鎮龍寵信之人,在朝中權勢滔天,居然就這麼死在自己麵前
這位擁有範氏王族血脈的繼承者,還真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