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壞事,是會上癮的。
剛開始做第一次的時候,難免戰戰兢兢、心驚膽跳,唯恐被人抓包,既丟了顏麵,又要遭受懲罰。可是做著做著就會習以為常,偶爾做上那麼一兩件壞事,就覺得也沒什麼了不起。
比如剽竊……
房俊的剽竊之路,說起來也是有波折的。
由最初心虛惶恐的道德束縛,到後來自我催眠的心安理得,這期間意識的轉變,幾乎就代表著一個純潔的少年一步一步走向墮落的軌跡……
當然,這麼說其實有一些嚴重了。
反正那些個名垂千古的大文豪們要麼沒出生、要麼沒斷奶,那些名作尚未問世,自己取之一用,未嘗不可。既然能夠名垂千古,那必然是學究天人、才華橫溢,就算沒有了某一篇,想必亦是能夠創作出其它的名篇來流芳百世……
再者說,穿越這種事情雖然發生的幾率很小,但既然自己能夠穿越而來,那就代表亦會有彆人如同自己一般,那些名作放在那裡,自己不用,如何擔保彆人也不用
既然總是有人要用的,那何不自己用呢……
天下文章一大抄,今日我抄你,明日你抄我,抄來抄去其樂融融,豈不美哉
聽聞房俊要作一篇文章鐫刻於青石之上,孔穎達搖頭歎氣,原本在皇帝麵前爭取來的這個給天下儒者揚名的機會,怕是要白白錯過了,房俊這個小子驚才絕豔,誰知道能不能再鼓搗出來一篇《愛蓮說》那般驚世之作
馬嘉運則略感驚奇,如此之多的當世大儒在場,你小子這般不知矜持,是當真有胸有錦繡才學蓋世,還是囂張慣了,不知天高地厚
其餘一群老儒,則儘皆吃了一驚,繼而勃然大怒。
開什麼玩笑!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毫不客氣的怒叱道:“天下名儒彙聚此地,商議著寫出一篇蓋世文章傳諸後世,吾等之間學術不同、見解不同,有所爭議自然難免,但是哪裡輪得到你一個乳臭未乾班門弄斧簡直不知所謂!”
有人附和道:“正是,吾等治學一生,所研習之經義不知凡幾,哪一個不是著書立說的宿儒房駙馬未及弱冠,怕是長這麼大也沒看過幾本經義,還是老老實實的做您的官,好生將陛下侍候開心才是要事,這等文壇盛事,還是不要參與為好,汝還不夠格!”
……
房俊斜眼睨著這人,問道:“夠不夠格,非是汝說了算,待會兒本官文章作出來,大家夥品鑒一番,自有分曉。”
須發皆白的老者不依不饒:“簡直荒謬!在場人物,哪一個不能做你的老師身為後輩,就要懂得尊師重道,這點規矩都不懂,當真不知房玄齡是如何教兒子的!”
房俊心裡有些著惱,偏頭詢問孔穎達:“這老兒是誰”
老兒!
須發皆白的老者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桃李滿天下,深受世人之尊崇,從未有人敢當麵稱呼其一生“老兒”,簡直奇恥大辱!
氣道:“豎子狂妄!”
孔穎達也有些頭疼,他是了解房俊脾氣的,“棒槌”的綽號也不是亂叫的,當真發起瘋來,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場。
隻得溫言道:“此乃國子博士齊威,當年爾父亦曾向其請教學問。”
言下之意,人家輩分放在這裡呢,就算你爹在此也得給幾分麵子,你小子可彆亂來……
房俊頷首,表示了解。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以這個老家夥的輩分資曆,似乎當真有詰問教訓房玄齡的資格……
不過有資格,並不代表房俊願意接受。
自古以來,儒者的性情大致相同,並未有太多的變化,都是評論彆人之時要仁義道德,要溫良恭儉讓,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損失一丁點的利益就吱哇亂叫,動不動與民爭利,動不動國將不國,一個德性。
他對儒家並無偏見,但是他一致認為,秦漢之後,儒家已然完全偏離了其核心,成為統治者玩弄的工具。
秦漢之時,儒家尚且為了追求自己的理念,不惜以身殉道。